等再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然點了燈。
而寧君遲彈奏的曲子,也早在不知何時,變成了長相思。
棠落瑾微微一怔。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
曲中之情,竟是絲毫不再遮掩。
棠落瑾慢慢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正在彈琴的寧君遲。
寧君遲彈了許久,手指都出了血。
棠落瑾未曾開口。
寧君遲亦不曾開口,只深深地凝視著眼前的少年,唯恐看一眼,就少一眼。
一曲罷,寧君遲才停了下來,站起身,繼續一眨不眨的看向棠落瑾。
棠落瑾終於開口。
“三日後,孤會令人,為舅舅送畫。不過,舅舅這琴,以後都不要再彈了。”
曲傳情,傳的還是不該有的情。
自然不能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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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君遲離開後,棠落瑾聞得小徑和長渠說了六皇子和九皇子同來的訊息,微微挑眉。
“先傳膳,六皇子和九皇子那邊也先傳膳,就說,孤今日食素,就不與他們同吃了。”
長渠和小徑自然聽從,而六皇子和九皇子那裡,自然也沒有二話,俱都一面用膳,一面等著。
棠落瑾用膳罷,這才有了時間,叫了二人來。
九皇子進門就跪,六皇子便在一旁將九皇子下午尋到他時說的話,轉述給棠落瑾。
九皇子在六皇子面前,有些事情,尚且還敢隱藏,等到了棠落瑾面前,他卻完全不敢了。
棠落瑾聽了,並未說話。
等到九皇子心中險些絕望的時候,棠落瑾才伸出手,將九皇子親自扶了起來,開口道:“九皇弟既肯與為兄親近,為兄自是歡喜不已。至於其他……夏家和夏婕妤,企圖用鎮魘之法,鎮魘孤,孤能饒他們,大棠律法和父皇,亦不能饒他們。不過,九皇弟既肯將這件事情告訴孤,孤自然要投桃報李。”
九皇子緊張的看向棠落瑾。
棠落瑾難得揚了下唇角,道:“正如九皇弟所願,孤會盡全力向父皇求情。”讓他們全都能活命,但也僅僅是如此。
九皇子長長的鬆了口氣。
父皇對他並不算看重,他之前又幾乎是明目張膽的和太子為敵,自己的母妃和外祖家,如今又做了這些事情。如今,棠落瑾還能為他所說的事情,而保證向父皇求情,九皇子已然知足了。
九皇子順著棠落瑾的攙扶起身,只是起身之後,他又微微倒退,行了三扣九拜的大禮。
伏拜在地,額頭放在交疊的雙手手背上,鄭重道:“臣弟,願自今日始,唯太子之命是從,永不改此志!”
棠落瑾再次將他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後背,道:“好弟弟,為兄自會記得今日之事,亦會記得九皇弟所求。”
棠落瑾既做了這個承諾,自然守諾。
只是鎮魘一事太過重大,他等不及第二天,當夜知曉天元帝這一宿並沒有招妃嬪侍寢,便去了紫宸殿,將事情告訴給了天元帝。
天元帝大怒,連夜用最親信之人徹查了夏婕妤的宮裡和夏家,當真查出了鎮魘太子的東西和太子的生辰八字——而且是兩副生辰八字。
天元帝聞得此事,拿著兩個除了生辰不同,其他並無不同的生辰八字,更是怒上加怒。奈何皇子的母妃和外祖鎮魘太子,這事卻是醜事。再加上又有太子求情,九皇子主動告狀,天元帝這才只得以夏家協助慕容家貪。汙、害江南水災災民救援延遲等事,下令殺了夏尚書,抄了夏家全部家產,夏尚書家中成年的男子,罰流刑十年,夏家成年女眷,罰流刑七年,未成年男女不在此列,但夏家如今的子弟,以及最年輕的一代之後的三代,皆不得為官。
夏婕妤則被貶為正七品御女,罰幽禁原本的宮殿。
一時之間,朝中立時安靜了起來,誰也不敢胡亂作為,惹得皇帝盛怒。
而九皇子得知後,再次鄭重向棠落瑾道了謝——鎮魘一事,素來令君王震怒,棠落瑾能在這種情形下,降除了外祖之外的家人都保了下來,九皇子已然是感激不已。
天元帝和棠落瑾原本輕饒了夏婕妤和夏家,就是為了九皇子。如今見九皇子真心歸順,二人倒也安心下來。
只是,九皇子不再折騰了,但夏家人,卻根本說不出那個攛掇他們用鎮魘之法並且寫了兩個生辰八字的人的來歷和姓名。
那兩個生辰八字,一個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