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事端
穆秋蘭聽了此事,眉頭微蹙,道:“這都是些什麼爛糟事兒,你也要我去說給皇后娘娘聽?”張鷺生苦笑道:“我也知這事太不成體統,汙了皇后娘娘的耳朵。只是我一個內官,家裡只得那個業障,指望著他傳遞香火。若非走投無路,我也斷不會來煩擾皇后娘娘。”穆秋蘭就瞧著他,微笑道:“張公公就沒去求求貴妃娘娘?”張鷺生‘咳’了一聲,道:“再如何,他究竟也是貴妃娘娘的親侄子,我又何苦去碰這個釘子。”穆秋蘭沉吟道:“這事兒,我也不敢胡亂就應承你。我只記下了,瞅了空子,帶給娘娘。還要看娘娘自己的意思。”張鷺生連忙作揖,道:“姑姑肯帶這個話,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兩人說著話,小安已從殿裡出來,道:“皇上同娘娘已經歇下了。桌上的杯盤還沒人收拾。”張鷺生便道:“就放著罷,待明日天光了,再收拾不遲。”穆秋蘭道:“只怕明兒一早,皇上起來瞧見仍是滿桌狼藉,要見怪?”張鷺生踟躕了一陣,道:“這時候進去拾掇,才真是作死呢。”
又過了片刻,雨也停了,只聽一陣細碎的腳步響,卻是文燕踏著地上水漬過來了。文燕上來,將傘還了張鷺生。穆秋蘭便問道:“如何去了這麼久?”文燕往手上哈著氣道:“衣裳都是明月收著的,今日不是她上宿,這會兒已睡下了。等她起來,拿了衣裳,明月見夜裡下雨了,怕姑姑著涼,又給拿了兩件披襖子,就耽擱了。”言畢,便將手裡包裹解開了一個,果然從裡頭拿出兩件兩人舊日裡的衣裳,就給穆秋蘭披了,自家也披上一件。
穆秋蘭因見張鷺生師徒尚無禦寒衣物,獨自己與文燕披了,略覺不好意思,便道:“文燕姑娘素日裡仔細慣了,張公公勿怪。”張鷺生忙道:“穆姑姑說哪裡話,文燕姑娘既是伺候皇后娘娘的人,自然是謹慎穩妥的了。且若是二位今兒夜裡凍著了,明兒皇后娘娘起來,可就多有不便了。二位自便便可。”言談間,張鷺生讓小內監搬了兩條長凳來,幾人坐著低聲閒話,捱過了此漫漫長夜。
翌日清晨,因著不必上朝,贏烈直睡至辰時二刻才醒,睜眼一瞧,天已是放晴了,屋中一片大亮。轉頭見蕭清婉還在沉睡,長長的睫毛還不時的微顫著,便就微微一笑,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蕭清婉只咕噥著翻了個身,並未醒轉。贏烈便放輕了手腳,穿了寢衣下床,走到外間才喚人進去伺候。
張鷺生早帶了一眾內監在殿外守候,聽皇帝傳喚,眾人捧著一應的物事,魚貫而入。服侍著皇帝梳洗著衣,張鷺生見皇后還未起身,便躬身問道:“討皇上示下,是就請娘娘起身一道用早膳,還是再等等?”贏烈揮手道:“不必,昨夜她睡得遲,叫她多躺會兒,你們也都不要去吵她。朕今日招了宰相併兵部尚書來書房議事,這時候已是晚了,就過去罷。將早膳也抬到書房,朕就在那兒吃了。”說著,又吩咐了些事,張鷺生應喏,就出去佈置妥當,侍奉著皇帝去了。
卻說這日也是合該有事,皇長子贏緯進宮給貴妃請安,就先來養心殿拜見皇帝。才走到養心殿附近,便有內監前來相告皇帝已去了書房。他本要離去,卻又一眼望見殿門口立著一個身著坤寧宮服飾的宮女,遠遠望去也看不清面目。他心中暗道:這才什麼時候,那小皇后就跑來廝纏父皇了麼?但皇后出行,必有大批宮人跟隨,怎麼只她一個在這兒站著?就走上臺階,要去打探個究竟。
原來穆秋蘭見天色大亮,估摸著皇后也快起身了,便走去預備要用的物事,獨撇下文燕一人等候召喚。
贏緯走上前去,便就劈頭問道:“你是坤寧宮裡的宮女,怎麼不去服侍皇后,一人在養心殿外站著做什麼?”文燕見皇長子過來,倒也不慌,穩穩的行了禮,低頭道:“回殿下的話,皇后娘娘此刻正在養心殿內,奴婢在此聽候傳喚。”贏緯暗自納悶,心中譏嘲道:到底是個黃毛丫頭,行事沒個規矩,出來竟只帶一個宮女隨行,說出來還是世家出身,真叫人笑掉大牙。他心中如此作想,就隨口道:“天才亮了多少時候,皇后就走來找父皇,當真是一刻寂寞也耐不得,連宮規也不管不顧了。”
文燕聽了,仍低著頭道:“稟殿下,並非娘娘來尋皇上,乃是皇上昨夜接了娘娘來過夜。宮規雖嚴,究竟也大不過皇上的旨意。且皇上臨行前吩咐,任何人等不得攪擾娘娘休息。殿下在這兒喧譁,一時驚醒了娘娘,再傳入皇上耳中,是奴婢不告之過。”贏緯聽她這話說的不卑不亢,還搬出了皇帝做靠山,冷笑道:“小小一個宮女,竟敢這般同本殿下說話,真是膽大至極!你叫什麼名字?抬起頭來!”文燕只得微抬了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