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碗飲了兩口。
蕭清婉聽了這番話,便已猜著了七八分,便道:“姐姐聽到了這樁事兒,就把這丫頭送到了梁美人那兒,好做個眼線內應。只是姐姐也該對我說一聲,倒叫我矇在鼓裡,今日又白白擔了驚怕。”說著,又淡笑道:“莫不是姐姐素日裡覺著我行事粗糙,恐我一時不穩漏了風聲?”宸妃忙笑道:“哪有此事!咱們姐妹之間,還有這許多顧慮麼?我只是想著,這事兒還沒個影兒,也沒捉住實在的把柄,若同你說了,倒白叫你心焦。再者,便是告訴了你,又怎樣?文淑容的事兒,我可是聽你說了。梁美人的事兒再出來,妹妹待如何?還要替她保麼?”蕭清婉語塞,半日才說道:“那日我同姐姐說的,原來姐姐心裡竟不這樣想。姐姐既有別的心思,對我說一聲又怎的?憑他怎樣,如今這宮裡是我主事,任誰出了事故,也跑不了我的。六宮不寧,我這做皇后的也沒什麼有臉處,倒叫皇上覺著我無主事之才。再者,小小一個美人,又是破落戶人家的出身,縱生下了孩子又能如何?花麻痘疹還沒見,就好容易養活大麼?倒白髒了咱們的手。”宸妃道:“可是來,我故此不對妹妹說。若真如妹妹所說倒也罷了,但倘或那梁氏果真有些翻雲覆雨的本事,等她孩子大了,再要收拾可就棘手了。如今榮親王的生母,前皇貴妃徐氏,不就是個現擺著的例子?原本按她那教坊的出身,是不配誕育龍種的,若非故去的太后一時心軟,容她留下了腹中的種子,又哪會有如今的榮親王?倒給她留了念想,一步步的上來了,在後宮生了多少故事!雖是太子照舊做了皇帝,但想起來仍舊是不痛快。橫豎這事兒又不是咱們做的,有容不下她的人,憑它發就是了。可喜梁美人這胎是個男的,貴妃那些藥倒也不算白費了。”蕭清婉見說不到一處去,便轉了話頭,又問道:“這也罷了,那雞湯想必是姐姐暗使了那丫頭換的?”
宸妃笑道:“不錯,那丫頭倒是伶俐的。我讓她瞧著梁美人吃了雞湯,才另換的一鍋上去。”蕭清婉禁不住道:“姐姐這般,竟不怕我被牽連麼?”宸妃道:“我若不怕,也就不使人換湯了。”當下,便說道:“梁美人驟然小產。皇上是極看重子嗣的,豈有不徹查的道理。且眾太醫之中,皇上最看重的,也就是王旭昌了。王旭昌是太醫院的首領,太醫院日日奏報梁美人安泰,若此時再查出她被人下藥,且是好一段時日。王旭昌這太醫令只怕也做不太安穩了,縱便不與他相干,也要治他個督下不嚴之罪。且那雞湯並無異處,他何必自惹麻煩,說出梁美人被下藥一事?左右徐太醫也死了,此事毫無對證,他既有定論,皇上也再難叫人來看,他何必徒惹麻煩?”說著,又笑道:“旁的不說,只那徐太醫橫死,王旭昌就要頭疼不已了,只怕他還要來求妹妹呢!”
宸妃只在坤寧宮坐了半個時辰,吃了盞茶便去了。蕭清婉亦無心留飯,只略略挽留,便著人送了出去。穆秋蘭自外頭進來,見皇后在炕沿上坐著出神,便上前笑道:“今日宸妃娘娘過來,去的倒早了。”說著,又看蕭清婉神色不愉,心中便忖這兩位主子怕不是生了口角?便試著道:“娘娘今兒同宸妃娘娘沒談攏麼?”蕭清婉緩緩搖頭,半晌才道:“姐姐的心性,本宮自是知道的,姐姐素來爭強好勝,哪肯容一個出身卑微的美人趕在自己前頭誕下皇子?此事雖是貴妃下的手,但我們也算牽涉其中,不得個乾淨了。倘或那王旭昌竟沒如所料,將梁氏小產的因由一五一十都抖了出來,其時可怎好?近來都是本宮主理後宮事宜,再有紅兒指證,為避嫌皇上怕不要讓貴妃來過問此事,咱們可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了。”穆秋蘭聽著,身上起了層寒意,忙道:“宸妃娘娘做了什麼,竟沒先同娘娘商議麼?”蕭清婉想了一回,才道:“之前的事兒不提也罷了,掖庭局那邊審得如何了,可有信兒麼?”穆秋蘭回道:“哪就這麼快了,就是早怕不也得明個兒早上才有訊息。娘娘放心,但凡那紅兒吐了什麼出來,鍾韶英必是先來回報娘娘的。”蕭清婉冷笑道:“叫本宮如何放心?這才消停了幾日,就又生出事端了。什麼時候,她死了,本宮才能安心呢!”
穆秋蘭聽了這話,倒不好接了,只是道:“娘娘的茶水也冷了,奴婢去叫她們燉上一盞來。娘娘想吃什麼,還是碧螺春麼?”蕭清婉便將手裡的茶碗擱在炕几上,道:“就擱著罷,心裡倒不待吃。”穆秋蘭便笑道:“娘娘還是吃些茶水靜靜心的好,皇上晚上怕還要過來,娘娘別隻顧著煩心自個兒的事兒,倒是想想怎樣應對。”蕭清婉微怔了片刻,道:“今日出了這樣的事,皇上心情極不好,還能過來?”穆秋蘭道:“說不準,只是聽去養心殿送安神湯的李公公說,皇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