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也沒人肯聽。
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主意正,哪裡肯聽別人的勸呢?
不過……在這方面,似乎她也沒什麼立場去說別人,她又何嘗不是個主意極正的人呢?
而宇文昊給出的答覆,也如楚離所說一般,態度堅決,明日便要啟程回京。
“你要回去,我不會勸你什麼,只是一路上自己留心,你這身上還有兩道口子,別當自己是個沒事兒人一樣。”夕鳶想了想又囑咐道,“回去之後,皇上會怎麼對你,你心裡頭有沒有數?起碼也要先有個準備,別回頭讓他弄個措手不及。”
宇文昊今天的臉色已經比昨天好了許多,唇瓣也帶了紅潤之色,不知是不是楚離的醫術真的如此高明。他聞言一哂,漫不經心道:“還能怎樣,若是客氣的話,就褒獎我一番,若是不客氣的話……大約也就是治我個瀆職之罪罷。”
“瀆職?你分明就擊潰了葛丹大軍,平定了李守成叛變之亂,他憑什麼定你瀆職?”夕鳶的語氣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幾分,臉上也帶了些難以置信的神情。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蠻不講理吧?宇文昊在前線替他奮勇殺敵,他竟還要把瀆職的罪名往他腦袋上扣?
什麼玩意兒啊!
她心中的怒氣一下子被煽動起來,宇文昊卻淡然許多,還笑著與她道:“這也不過是我的揣測罷了,何況皇兄當時的交代,是要我帶回李守成,擒獲叛軍,平定葛丹動亂。如今他囑咐的頭一件事,我就沒能做到,說是瀆職倒也不為過。”
夕鳶仍舊怒氣難平,憤憤道:“我真是不明白,你做什麼要對這個皇上這樣死心塌地的,你在接到這命令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對不對?猜到在敦肅候、李守成之後,他下一個要剷除的人,就是你的了,對不對?”
宇文昊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這沒有什麼好猜的,早在父皇賓天之時,我就已經知道會有今天的這個局面。皇兄貴為天子,他要對付什麼人,要怎麼做事,不必任何人去告訴他。若他覺得這個人已經不必留著了,那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對他來說是理所應當之事。”
“可你畢竟是他的弟弟啊,難怪說你從前在朝政上不及睿親王用心,原來你並非是不肯用心,而是怕鋒芒太露,被他剷除。”夕鳶兀自垂眸,搖頭喃喃,“可你不去爭,不去搶,他卻偏偏要提拔你為他做事,利用夠了,再將你一腳踢開。”
宇文昊含笑看著她如雪瑩白的側臉,抬手替她將碎髮抿到耳後,“你看的已經十分明白透徹,不需我再多說什麼了,不過你放心,像是敦肅候、李守成那樣的人,皇兄自然要下手狠辣些。而對於我,怎麼說也是他的弟弟,就算是為了堵住天下人和言官的嘴巴,他也不會太過狠絕。最多也就是奪了我的實權和兵權,當個閒散之人,從此再沒法子與他一爭高低罷了。”
夕鳶看他笑得若無其事,可想到一個六歲上戰場的皇子,對這國家的抱負必定不會止步於此。現在卻要因為皇兄的猜忌,隱忍多年之後還是不得不俯首認命,換做是誰都不會覺得甘心罷。
更何況,還是宇文昊這樣的人物,他本就是個能夠該呼風喚雨的人,如今面上笑著,心裡頭卻還不知是何等滋味。
夕鳶忍不住翻掌回握住他的,低低道,“這種皇帝,嫉賢妒能,猜疑心重,我看他氣數也長不了。反正你也沒有和他爭天下的心思,要是他真的罷免了你的權勢,那做個閒雲野鶴也沒什麼不好。他俸祿總不能短了你的,該吃的該用的也都還得按著原樣兒來,還不用操心了,多好啊,旁人求還求不來呢。”
宇文昊笑意愈發溫和,聲音輕柔若水,“怎麼了,你這是在安慰我麼?我是真的沒事,不是強裝出樣子來給你看的,這個王爺……我做了這麼些年,只覺得心力交瘁。從前總是為了母妃,想著凡事都要多多容忍,多多退讓。如今沒有了那份牽掛,我總算,也能夠為自己打算一番了。”
夕鳶有些不解,蹙眉看著他不語,宇文昊又笑了一笑,語氣輕快,“沒事,我這一走,再來蘇州就不知是幾時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會將我的事情料理妥當,然後……乾乾淨淨,孑然一身的再來找你。”
夕鳶覺得他這話裡彷彿隱含了什麼深意,可又想不出他說這話的意味,便輕聲一嘆,說了一句從古至今大家一直在說,且一直都未過時的話。
“保重,還有……再見了。”
宇文昊淡然一笑,卻忽然伸手將她摟入懷中,低聲道:“別推開我,這一次的滋味,只怕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有了……”
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