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讓人心悸。
黑蛇不敢造次,默默地跟了上去。
…
山河腳下瞬息而過,玉兔西落,而東方泛起魚肚白。
姬夷夷伏在昀塵身上沒有說話,只是眸中突然掠過一物,他的眼睛突然睜大,拼命推開他,想要下去。
昀塵子一頓,向下方看去。
空曠原野上,一人一槍,獨立於世,彷彿已經站到了地老天荒。
“放我下去!”姬夷召嘶聲道,他的鳴骨被毀,但嗓子還在,“昀塵,看在當年相識一場的份上,求你放我下去啊。”
昀塵子心中不忍,看向西君禺熊。
“山君啊。”回想當年平定后羿之亂時那位功績,禺熊微微搖頭,“當年他與夏王,也算的上隻手挽天傾了,只是世事無常,居然是這個下場,帶山君一起夏都,到時將給南荒處置。”
說著,帥先下地,凝視著那人英姿,竟見容色不損一分,忍不住伸手想試試是否還有溫度。
姬夷召幾乎將牙咬碎,但此刻他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竟是什麼也做不了。
突見驚龍長嘯,那血染長槍突然化為兩道龍形,將對方狠狠震開,卻見一名扎著雙髻的小姑娘立在原地,對他怒目而視:“你這種敗類也配碰主人嗎?”
“連涅阿槍都化為妖物,山君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禺熊一見天色,冷哼一聲,心中也不想再拖延,一刀斬出,刀光反轉,就要將其斬下,卻見那少女不閃不避,漂亮的小手生生接下這一刀,斬出金石之聲,跳躍出長竄火花。
“放開小主人!”少女尖叫,一手化為槍尖,直直捅向那個大壞蛋。
禺熊將其震開,正要動手,卻敏銳地感覺到遠方有龐大氣勢急逼而至,那熟悉而凌厲的感覺,瞬間讓他如有芒刺在背。
“走!”他拉起姬夷召,瞬間退向山君以血佈下的陣法之中。法陣向來是能入不能出,孔雀王再強,一但進入十方之界,其力量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天闕,不必懼之。
與此同時,他一刀抽出,刀光漫天,直向山君遺體劈去。
那瞬間,姬夷召覺得自己全身血液都被凍住了。
但他看不到結果,因為在擊中之前,視線已經被群山擋住,只看到飛裂的亂石與塵土,佈滿天空。
他唇角動了動,卻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昀塵子怒道:“你為何出刀,如此行事,武德何在?”
“留給孔雀王嗎?” ;禺熊冷冷道,“走吧,把這隻妖交出去,後邊之事,就與我等無關了。”
當再行數座山頭,姬夷召看到豢丹在山崖上吹笛,但是沒有聲音,也沒有動靜。
只是那一刻,眼中好像有淚水,但蒸發時,快的就像錯覺。
他沒有再出聲,只是默默看他消失在視線裡。
那一路啊,眼中都是錯覺。
這種錯覺,一路持續,直到玄女開啟兩儀法陣,在夏都之外,兩儀之陣。
那是一座極高的山體,山形有如八卦,而在魚眼之位,陽極處有一湖水,形若天池,明明有豔陽高照,卻冷的猶如九幽之地。
而陰極之處,有一高臺,上立一柱,明明是幽幽山谷。卻有一束陽光打入,青煙升騰。
在通向那高臺的路上,他看到有人拉著一量板車,將豢丹帶走了。
他輕輕問昀塵:“豢丹,怎麼會在那裡?”
“勾結妖類,在中都是極至大罪,當被棄入幽泉之底,不得超生。”昀塵子眼中有一絲憐憫,卻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姬夷召淡淡地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他被關在籠子裡,正道是夏都大道,人群中不時有大人小孩將石頭砸在他身上,他恍若不覺,只是突然記起了他當年在商都時抓到的一家三口。
他們也是這樣被燒死的。
現在,輪到他了。
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
就算他是妖該死,父親和豢丹,明明是那麼好的人啊,為什麼也要死……
因為我嗎?
對不起,我明明是妖,卻妄想當人。
是我太蠢啊,所以該被燒死。
如果還會輪迴,我,再也不想當人了。
天柱之上沒有火焰,卻有天下諸候等著正午一刻。
那時天地間陽光最烈,此處將生陽極真火,燒盡世間一切孽障。
姬夷召仰頭看著烈日,卻一點不覺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