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兒扭頭望向寶嫃跟連世珏的方向,喉嚨裡發出一聲叫,而後便汪汪亂叫地往這邊衝來。
那趴在地上的影子聞聲便抬頭,叫道:“小白你怎麼啦?”扭頭也來看,卻見那小白狗如離弦的箭般衝向田地邊來的兩道影子。
連世珏看那小狗衝過來,心中先是一驚,卻聽身邊寶嫃也發一聲歡叫,叫道:“小白,小白!”便跑了向前,那小白狗衝過來,猛地撲到她懷中,嗚嗚有聲,又伸舌頭舔動。
連世珏見一人一狗親熱之狀,便笑了笑,一抬頭,卻見眼前地裡頭站著個半大的丫頭,臉兒微圓些,看來十三四歲,有幾分可愛,正瞪大眼睛看向這邊。
丫頭看了看他,又望蹲在地上的寶嫃,驀地揮動胳膊叫道:“姐!”
只喊了一聲,那丫頭也撒腿往外跑來,地上跟小白親熱著的寶嫃聽了,便也站起身來,叫道:“阿如!”
說話間,姐妹兩個便也撞在一起,那丫頭張開手將寶嫃一抱:“姐你可回來了!”又驚又喜,誠惶誠恐。
寶嫃摸摸她的頭:“阿如,你瘦了,吃苦了吧?”又看她的手,見雙手掌上全是泥。
寶嫃如用力搖頭:“沒有沒有……”眼圈紅紅地道,“我在家裡吃點苦沒什麼,我心裡就擔心姐你呢,我想去看你,可是娘說我穿的不好,去了只給姐丟人,成天就盼著姐你回來了,你又偏不回來……想死你了……”說話間,便要湧出淚來。
寶嫃急忙替她擦擦眼睛:“阿如,姐沒事,姐不是好端端地嗎,你以後想我,就直接去找我,不用管娘說什麼……姐姐也想你啊!”
她兩個姐妹情深,見了面便開始說心裡話。
那邊上連世珏便拿著鐵鍁拎著犁,走到地頭瞧李家的田地。
起初他對這些事情都是一無所知,前兩日家裡要忙活,才學會了,他本是個聰敏之極的人,這些農事上雖生疏,但一接觸就極快地上了手,什麼翻地,下種,打場,……早半個月的話,他絕不會相信有朝一日自己會像個農夫一般在烈日下揮汗如雨,頭頂蒼天面朝黃土地……可是現在,他對這些辛勞,甘之若飴。
當因為勞作而使得汗流出來的時候,他甚至有種欣慰跟痛快的感覺。
李家的是四畝地,自從李老爹傷了,李大娘跟李寶嫃如兩個一直在地裡忙活,拼命翻了一畝多點,婦道人家力氣終究有限,再加上寶嫃如年紀又小,李大娘回去照顧李老爹,她獨自留在地裡忙活,一邊忙一邊累,累也罷了,就想寶嫃,還不知寶嫃過得什麼日子……有時候就忍不住默默地哭。
乍然見了寶嫃,恍若夢中,兩人一時難捨難分,等回過神來,卻聽身邊咔嚓咔嚓作響,原來是男人拿著鐵鍁把地頭的草鏟了去。
寶嫃如這才震驚地反應過來,看著連世珏,又對寶嫃小聲道:“姐姐,他怎麼來了?”
寶嫃道:“是你姐夫說要來幫忙的……起先我們是進城去賣布了。”
“可是我聽說他才回來,”寶嫃如越放低了聲音,“他那樣子能幹活兒?”很不歡喜地掃了連世珏一眼,語氣裡帶了些輕蔑。
“寶嫃如,你姐夫當然能幹啦,家裡的地都是他犁平下種的。”寶嫃掩飾不住滿臉歡喜,“不然的話,又要去求人家來幫手,他回來後,姐姐可不知多輕鬆呢。”
“真的?”寶嫃如皺著眉頭,狐疑地又看連世珏一眼,“可我聽說他是個遊手好閒的……”
“不要亂說!”寶嫃忙道。
寶嫃如撓撓頭,嘟起嘴道:“算啦,你就不願意我說他的壞話,哼,反正你自己喜歡就是了……我聽人家說那場大戰死了不知多少人,還以為姐姐會……沒想到他回來了,唉,也不知道是姐姐的福氣,還是什麼……”
“你再說,我不理你了。”寶嫃瞪向寶嫃如。
寶嫃如低頭看看在兩人之間不停搖尾巴的小白狗兒:“我就是為了姐姐好嗎,但凡我們家裡好一點點,姐姐當初就不用那麼急地嫁給他了……”
“你姐夫很好!”寶嫃低低道,正要再說,一眼看到連世珏,頓時吃了一驚,顧不得跟寶嫃如多說,叫道:“夫君!”急急地跑了過去。
李寶嫃如一轉頭,也呆了呆,卻見兩人說話的功夫,連世珏已經推著那木犁,走出了十幾步遠。
但凡農家犁地,一般是用牛或者馬,驢子之類的在前頭拉,後面的人只負責把犁按住別犁到別處去。
像是普通農家,沒有牛馬,一般就是一人在後按著犁,一人在前拉著行走,這樣力氣均衡,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