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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振灝越聽越心驚。
他抱住她的肩膀,扶她站起來,“你還能不能站?能不能走?別慌哦,別怕,我帶你去醫院。”
他手忙腳亂。
一時又要請人幫忙叫拖車,一時又要撐住她軟軟的身子,一時又要在她耳邊打氣。到最後,終於發動了摩托車。
她坐在他的後面,雙手環住他的腰。
摩托車沿著來路疾馳。
沿路是青草的氣息,月光被田梗截斷,一半明,一半暗。
夜晚的風從田野那頭吹過來,拂過她溼漉漉的臉,風乾了眼中的淚。
也許是因為哭過的關係,嘉璇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那顆晦暗潮溼的心彷彿被細雨洗過,清明光亮得恍若夜空裡的星。
眼前的男人挺直得如一座山般的脊背,讓她覺得安全、安分。
她乖順地靠著他,看著他被風吹亂的不復整齊的黑髮,想著他剛才混亂焦急笨拙的樣子,安靜地笑了。
他覺得自己像一個傻瓜。
而且是在遇見麥嘉璇之後突然變傻的。
一個人如果在另一個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當受騙,除了笨之外,他實在找不出第二個更好的形容詞。
楚振灝揉著失眠的眼,將早餐端到餐桌上。
一想起昨晚他像個傻瓜一樣地奔波、忙碌,帶她去醫院看診、拍片、化驗……而她卻什麼也不說,幸災樂禍地欣賞他的表演,他就慪得要死,恨不能掐斷她的脖子。
他怎麼會相信她摔傷了呢?
他應該曉得她是多麼狡猾的人哪。
方便筷撥弄著碗裡的速凍水餃,他食慾全消。
同樣是女人,他就不明白,為什麼她和星河之間會有那麼大的差異。
星河溫柔、善良、美麗;而那個麥嘉璇卻虛偽、刻薄、尖酸、粗魯……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他放下筷子,目光變得柔和。
星河,星河……
若你知道我昨晚所做的一切,你會嘲笑我嗎?會指責我嗎?
不,你一定不會。
你一定會誇獎我,會說振灝是個男子漢了。
是不是?是不是?
星河……
叮——刺耳的電鈴聲劃破沉寂。
他怔一下,神情黯然。
叮——
鈴聲持續。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開啟門。
“嗨!”
“又是你!”他的臉色霎時變得好難看。
嘉璇滿不在乎,“我沒有缺胳膊斷腿,沒有內出血,沒有去掉半條命,你很不高興是不是?”
“你來幹什麼?”楚振灝老實不客氣地擋住大門。
麥嘉璇咧嘴笑,對他的不悅視而不見。
“這個,還你。”她搖搖手中摺疊整齊的白襯衣,上面還掛著洗衣店的牌子,“你放心,這上面絕對已經沒有眼淚鼻涕了。”
她的話讓他更覺慪心喪氣。
將雙眉擰成直線,他搶過襯衣,然後——
砰!不留情面,甩上大門。
哇!這麼兇?
麥嘉璇不怒反笑。
換了一個姿勢,右手按住電鈴,表情優哉遊哉。
一、二、三、四……
十根指頭數完,芝麻還未開門。
嘉璇臉上的笑容僵住。
這楚振灝似乎有點固執過頭。
她瞪住緊閉的鐵門,湊身鉚起來按,大有聲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勢。
“死丫頭!”門摔開,楚振灝面色陰沉,烏雲罩頂,“請、問、你、還、有、何、貴、幹?”
“貴幹喔?”她雙目遊移,皮皮地笑了。趁他一個不注意,擠進門裡。
“哇!你跟老頭子一樣有潔僻哦?”嘉璇自動自發地換上室內拖鞋,如入無人之境。
看不出這小子的家還挺大的嘛。漂亮優質的原木地板,雪白的大沙發,高質感的仿古傢俱,書房裡沿著牆定製的原木書櫃,擺放整齊的書籍,還有書桌上銀色的筆記型電腦……
一律各就各位,纖塵不染。
“你真不愧是老頭子的得意弟子。”麥嘉璇嘖嘖稱奇。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像老頭子的人咧。
聽她第二次提到老頭子這個人,原本打算裝聾作啞打死不吭聲的楚振灝還是沉不住氣,跟他一樣的人?是誰?
“誰是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