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白糖糕,不是給我送來一些?如今那碟子還在我家,你且等著,我去取來給你。”
說罷便轉身入了屋,很快拿著一個粗瓷碟子復又走出來,遞到花小麥手裡。
“家裡還剩下些糯米粉,我二姐說,過兩日還要做那白糖糕,到時候,我再給你和太婆送來。”花小麥順手將碟子丟進簍子,笑著道。
孰料那潘太公聞言,臉上竟露出極恐懼的神色,朝後退了一大步,使勁搖頭:“不要了,不要了,你家好容易舂了點糯米粉,自己留著慢慢吃才好,不可再給我們老兩口送,萬萬不可啊!”
花小麥喉間一聲笑差點衝口而出,忙死死閉住嘴,忍了老半天,方正色道:“潘太公,你不要這樣客氣,我二姐和姐夫常說,他們剛搬來你隔壁時,全靠你和太婆兩個照應,如今他們日子寬鬆了點,回報二老也是應分的。”
“總之你記得我的話,不管你二姐做了什麼吃食,都不必再給我們送了!”潘太公朝後再退一步,瞪大了眼睛,語氣斬釘截鐵,絕不容質疑。
“可是……”花小麥還想說話,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細碎急促的馬蹄聲,她趕緊回過頭去,就見一匹通體油亮漆黑,只額前覆著一叢白毛的高頭大馬,以極快的速度踢踢踏踏衝了來,瞬間已逼到近前,眼看是收不住勢,要撞將上來。
花小麥這一下吃驚不小,本能地朝旁邊閃了閃,慌亂中抬眸,卻發現潘太公仍站在原地,連忙伸長了胳膊將他扯了過來。
人年歲大了,反應就會變慢,腿腳也不靈便,潘太公被這突發的一幕唬得兩腿發軟,跌跌撞撞歪到花小麥身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馬上的人低喝一聲,緊拉韁繩,大黑馬兩隻前蹄騰空而起,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在花小麥和潘太公身側咫尺停下,那人迅速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奔過來。
花小麥粗略地檢查了潘太公手腳,見他應是沒受傷,便鬆了一口氣,扶住他胳膊想要將他拉起來,卻因人小力弱,反倒被拽了個趔趄。忽聞身邊腳步聲愈來愈近,胸臆中那火騰騰的怒氣便衝上頭頂,偏過頭去張嘴就罵:“你是撞了邪了還是怎地,眼睛被鬼迷了?不會騎馬還要學人擺闊,有錢沒處使了嗎?”
話音未落,目光已落到那人身上,登時便怔了一怔。
那是個二十二三歲的年輕男人,寬肩窄腰身量極高,大冷天的,只穿一件蟹殼青的單袍,袖子還挽到肘彎。那衣裳也不知是小了還是怎麼,緊緊繃在他的手臂和脊背上,甚至通身上下每一塊筋肉的形狀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長了張刀刻一般的臉,稜角分明鼻樑高挺,然而眉眼卻是細長的,無端令整張臉顯得柔和了許多。他大步走來,花小麥立刻覺得身畔捲過一陣冷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聽見花小麥的斥罵聲,男人偏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徑直在潘太公面前蹲下,沉聲道:“太公,實在對不住,可有傷到哪裡?”
潘太公彼時正抱著自己的膝蓋天啊地啊滿嘴嚷疼,冷不丁聽見那人的聲音便抬起頭來:“你是哪個殺千刀的?若是把老頭子我撞出個好歹來,你賠得起嗎?”
男人嘴角幾不可查地一抽,語氣卻依然平淡:“太公,是我,孟鬱槐。”
“啊,是鬱槐啊……”潘太公覷著那雙昏花老眼緊盯他瞧了半晌,臉色就有所和緩,“你幾時回來的,怎麼趕得這樣急?嚇得我呀,心都要從腔子裡蹦出來啦!”
“今日剛回來,聽說家裡出了點事。”孟鬱槐皺著眉頭道。
“哦,是不是你娘又……”潘太公露出瞭然的神色,“那你趕緊回家去瞧瞧,我沒傷著,就是給唬了一跳,讓麥子扶我一把就行。”說著便朝旁邊指了指。
花小麥見那男人跟潘太公是認識的,站在一旁就覺得有點尷尬,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趕緊點點頭:“太公沒受傷就好,我送他回去。”
孟鬱槐又看了她一眼,匆匆點了個頭,對潘太公說了兩句抱歉的話,翻身上馬。這一回卻是不敢疾馳了,只一溜小跑朝著村子南邊而去。
潘太公在地上喘了一會兒,定了定心神,便撐著花小麥的手站了起來。
“太公,那個人是誰?”花小麥替他拍打身上的土,順嘴問了一句。
“你說鬱槐?”潘太公往孟鬱槐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兀自有些驚魂未定,“他可是火刀村裡的頭一名的好兒郎!你別看他年紀不大,已經是咱芙澤縣連順鏢局裡,最年輕有為的鏢頭啦!難得的是為人也好,平日裡最是沉穩,就是他那個娘,隔三差五總要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