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呢?你覺得爹和花姨,還有姚爺爺他們,可有聽到過這樣的風聲?”
小老虎問著小兔。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如今她竟是越來越依賴小兔了,常常會問小兔一些她想不明白的事,總覺得小兔那裡能給她答案一般。
而小兔果真給了她答案。他緩慢搖著頭道:“爹和花姨那裡,應該沒聽到過這樣的風聲,不然以爹的性情,便是沒什麼動作,也該要避一避嫌的。板牙奶奶和板牙娘,怕也沒聽到過,不然也要有些反應的。至於姚爺爺……”他不太確定。那老頭兒便是知道,也極擅長偽裝的。
小老虎託著腮,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道:“其實想想,鎮上人不這樣想才會奇怪……”
小鎮百姓向來保守,雖然不像城裡世家大族那樣講究個“七歲不同席”,未成年的男孩女孩更是可以毫無顧忌地混在一堆裡玩耍嬉鬧,可對於成年男女之間,那“男女授受不清”的戒律,卻是比城裡人還要更加嚴守三分,輕易不許人越雷池半步。
何況花姨受傷那天,她爹可是一路按著花姨的傷處回的客棧。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便是後來沒幾個人親眼看到她爹替花姨拔箭頭的那一幕,只之前的事,就已經算是觸犯了規矩了。傳出這樣的話,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也虧得她爹一向樂於助人,在鎮子上名聲不錯,花姨又等於是為了全鎮百姓的安危才受的傷,所以便是被人拉上“名節”二字來說話,好歹沒有傳出什麼不堪的風聲。
只是……
“爹和花姨……好像彼此間沒那個意思呢,”小老虎犯了愁,託著腮又道:“以爹的稟性,若是知道這些話,他肯定是要為花姨負起責任來的。偏花姨那稟性,若是她聽到這風聲,定然不肯叫爹付這個責任的。可若爹不娶花姨,外面的人肯定要說爹的閒話。便是花姨,也免不了要被人指指戳戳,甚至連客棧都有可能再開不下去的……”
“那就娶了唄,”小兔倒沒小老虎那般糾結,頗有些事不關己地道:“你不是也想他倆能彼此照應的嗎?”
小老虎難得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什麼是夫妻?你情我愛,有情有意,這才是夫妻。若是為了別的什麼緣由硬湊成一對兒,那是搭夥過日子,不是真夫妻!”
小兔看看她,一陣無語——這小老虎,平常看起來總是一副天真的孩子氣,可有時候說出來的話又……
若不是他知她甚深,就該以為她也跟他一樣,是孩子的軀殼裡住著個重生的大人了。
小兔垂了垂眼,扭頭看著小老虎,認真道:“我不懂得什麼情啊愛的,我只知道,我喜歡的人,我一定要護她周全。”
“這就是了。”小老虎哪裡知道小兔的言下之意,老氣橫秋地一拍他的膝頭,道:“喜歡一個人,打心眼兒裡想要護她周全,和被形勢所逼,為了彼此的名節才不得不護人周全,這是不同的。我希望爹是為了自己才想娶妻的,不想他為了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娶妻。這樣對爹對花姨都不公平。”
小兔默了默,看著她道:“這件事,怕不是你我能拿主意的。”
小老虎也知道,所以又嘆了口氣,道:“不管怎麼說,我得把我的想法跟爹爹說清楚,不能叫爹糊塗行事了。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兒,若不是自己真心的決定,將來若後悔了,可沒個地方買後悔藥去。”
——好嘛,小老虎還沒操心完小兔,又開始操心起她爹來了……
*·*·*
話說雷爹聽小老虎說了街上的傳言後,也是大吃了一驚。可定下神來細想了想,又覺得傳出這樣的風聲並不奇怪,畢竟那天的事都落進大家眼裡的。
小老虎看看她爹,見她爹神色動搖,立時緊張了起來,拉著她爹的胳膊道:“爹,你不會真想為了那個什麼‘名節’娶花姨吧?”
她爹沒吱聲兒。
小老虎急了,搖著她爹的胳膊又道:“我在山上跟您說,娶個媳婦等於是給自己找個不給工錢的老媽子,那是開玩笑的話,您可千萬不能當真啊!女人嫁人原本就已經是虧本買賣了,您若是因為您喜歡她,想對她好才娶的她,那倒也罷了,好歹人家的犧牲也算得值當;可若您是因為什麼家裡孩子沒人照顧,沒人給做飯洗衣裳,或者因為這什麼狗屁名節才想娶的人家,我可寧願您不娶!而且我想花姨也不會高興您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娶她。再說,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您想,你倆若不是因為彼此喜歡對方才成了一家子,萬一將來有一天,你倆各自發現你們遇到了自己真心喜歡的人,那你倆該怎麼辦?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