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響時分,溫氏到常家去,常四叔已從馬市回來,給她挑了一頭剛滿一週歲的青花馬騾子,以及一副完整的騾套。
馬騾子,就是由母馬和公驢交配產下的,形貌上酷似馬。而如果是公馬和母驢交配所生的,則是驢騾子,形貌隨母驢,長得矮小。
眼前的騾子,高大壯實的身子,眼兒有神,四蹄健實有力,花了十九兩銀子,鞭子、韁繩、鞍座、肚帶、轡頭等一整副騾套,花了二兩六錢。常四叔將剩餘的錢交還給溫氏,說明兒再過去幫她把使用給騾子安上。溫氏謝過常四叔,高高興興牽著騾子回家。
好兒初見這騾子,第一直覺跟馬兒長得好神似啊,再細細地看,這騾子的耳朵長而寬大,好兒記得常奶奶家的馬兒,耳朵可是短短地,還有那尾巴兒上的毛髮,有小截是光光地,馬兒的尾巴是長滿毛髮的。
得知光是騾子就花了十九兩銀子,好兒不禁咋舌,還真是不便宜啊,是不是因為騾子無法生育,腳程也好,所以才賣這麼貴?
阿旺、小樹下學回來,看到後院裡的騾子,高興地不住伸手去摸,小樹踮著腳尖兒,差些兒才夠得著騾子的背部,阿旺道:“現在可不能騎它,咱得跟它混熟些了,讓它認得我們是主人才行。”在他的記憶中,未逃離那個家之前,村裡的人就是這麼說的。
小樹轉到騾子面前,看著它溫潤有神的眼睛,友好地微笑道:“騾子,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了,我們會對你好的。我給你取個名字,以後就叫高河。”說完,他伸出手,親暱地摸摸騾子的頭,轉頭對阿旺道,“哥哥,高河好不好聽?”
阿旺含笑道:“好聽,以後就叫它高河。”
第二天一早,常四叔吃過早飯,沿著田埂小路從自家莊稼地穿行過去。太陽老早地掛在天上,向大地散發它灼熱的光芒,稻田裡青綠漸褪,已開始一片黃燦之色,那飽滿的穗條兒,在風中穩穩地點頭。常四叔邊走邊看,黝黑臉龐上滿是笑意,今年天氣好,是個豐收年啊。
“四叔,這麼早,這是到哪去啊?”看見常四叔空著雙手行走在莊稼地間,正在菜地摘菜、澆菜的村婦王氏,起身笑著招呼道。
常四叔笑著回道:“邱三嫂,你更早啊,天放亮就出來幹活了吧?我去給溫家安騾套裝騾車。”
王氏詫異道:“溫家買騾子了?那騾子不便宜吧?”
“是啊,昨兒剛買回來。邱三嫂,你忙,我先過去了。”常四叔笑著擺擺手,走上通往落日河的寬道。
王氏不禁往落日河斜對岸那邊望過去,河邊高聳的蘆葦野草,遮擋了她一部分視線,只看見半截泥牆影子。王氏眼裡帶著一抹探究,這溫家搬來才大半年吧,買了地,起了房,三天兩頭去賣菜…那菜園子幹啥要砌牆圍起來不讓人看見?
47先反駁,後忽悠
常四叔熟練利落地給騾子套上使用,看了看好兒家那輛小板車,沒有下手,而是說道:“侄女啊,你如今買了騾子,這小板車,該換大的了。”
溫氏和仨娃兒聞言都是一愣,他們可都沒想到這個問題,常四叔這麼一說,四雙眼睛再那麼一看,高大的騾子後面拉著一輛小小板車,的確不合適,還很滑稽可笑。
溫氏道:“四叔,這小板車是得換大些的,我回頭去鎮上找常德興幫做一輛。”
“常爺爺,一輛大的板車,得多少錢呢?”好兒問道。
經常四叔這麼一提,她忽然冒出個新想法,能否把板車做成個兩頭通亮、帶蓬頂的半車廂式?
常四叔道:“板車有大中小三種,像這個是小的,你這一頭騾子,換個中等的足夠用了。我記得去年一箇中等的板車,用料好的在六兩銀子,差些的四兩。你們要經常拉菜,得用好的木料做的板車。”
頓了頓,又道:“好兒,你們家的菜園子能讓常爺爺瞧瞧不?”
“可以啊。”好兒爽快地答道,阿旺上前去開啟菜園子的大門。一家四口領著常四叔走了一圈菜園子,常四叔邊看邊點頭,有時還蹲下來細瞧,眼裡滿是訝異和讚歎。
“我說侄女,看不出你是種菜一把好手,這菜這瓜種得漂亮,幾乎看不到蟲眼。侄女,你這是用了什麼法子,讓瓜菜不長蟲?”
“我也沒什麼好的法子,就跟平時大家一樣,該怎麼種就怎麼種,可能是我沒種田,比你們得空多些,都放在菜地侍弄去了,有時候,光是、光是找蟲子抓蟲子,就能在菜地裡蹲上老半天。”
溫氏說完這話,自覺臉上有些臊,她並不是個擅於說謊的人,之前隱瞞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