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兒子,會不知道母親曾傷風感冒?不過……’想法歸想法,膠西王還是依足禮儀欠身而起,對著竇表妹認認真真作揖致謝:“蒙……親往探望,寡人感激不已。”
章武侯家的嫡長孫女急忙由‘跪坐’改為‘跪起’,向大漢親王行一個回拜禮:“妾不敢,不敢……大王。”
雙方禮畢,重新歸坐,竇貴女又陷入到沒話找話的境地。
翠綠色的綢帶,加緊,又加緊;手指關節被勒得泛白。
‘和我交談很費勁?就這麼為難??我看上去很唬人?!’瞅瞅美貌貴女手中被扯到脫型的綠絲絛,膠西王劉端摸摸自己的下顎,費解地蹙起兩道眉:奇了怪了!可是,明明……那些跟在他王車後不離不棄的大姑娘小媳婦,還有宮禁中宮娥女官明裡暗裡遞送來的秋波……
窗和門都開啟著,暖風陣陣,爭先恐後,將數百顆的琉璃和玉石綴成的珠簾吹得亂響。差不多每處殿門和窗下已放了冰盆,殿宇內不冷不熱。只是,竇貴女的額頭卻有些見汗。
“大王!”端來新飲料的宮女適時為竇綰貴女解了圍。
優雅地接過玉盞,呷兩口,劉端衝侍女報以淺淺一笑。
年輕宮女的粉頰頓時上火,紅豔豔堪比天邊的晚陽,好一會兒才扭扭捏捏步履蹣跚地退出去。
竇綰見了,在席上不安地動了動;稍稍別過頭,去看屏風之旁。屏障側站的是地位較高的侍從,其中一名額頭有痦子的中年婦人上身輕晃,頻頻對竇貴女遞著眼色。
章武侯貴女看到了,櫻口抿抿,肩頭微縮,滿臉的難色。婦人神色中帶出幾分焦急,礙於宮闈規矩不敢真有動作,只拿眼神使勁兒。
舉杯到唇邊,劉端在玉盞的掩飾後,瞧得有趣。
“吶,大、大王……”就在竇綰鼓起勇氣,好容易再尋出個話頭時,外面突然響起內侍們的傳話。
很快,一個內官進來向貴人們稟報:館陶翁主回來了;肩輦已在宮門口落停,正在進來的路上。
“噢,阿嬌……”像是被卸去千鈞,竇貴女立時長長地噓口氣,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想站起來去迎接,回頭看看客座上的膠西王,竇綰愣一愣,遲遲疑疑地又坐回原處——她總不能扔下大漢親王一個人吧!
劉端垂下眸,暗暗地運氣,在肚子裡罵了一句:‘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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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知道館陶翁主回宮到現在,已過去不少時間了。
而嬌嬌貴女的人呢?卻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大王,少待,少待……”竇貴女萬分抱歉地笑笑,招呼侍女去取新的點心。
“無妨,無妨。”劉端擺擺手,示意竇表妹用不著費事瞎忙活——阿嬌從外面回來,必定先去祖母那兒;祖孫倆聚一陣,再換個衣裳梳梳頭打理儀容什麼的,時間上肯定短不了。
果然,直到又過去近兩刻多,門外走廊上才響起玉與玉相互敲擊的清音。
‘叮叮’‘琮琮’的,越飄越近……
簾子開啟,館陶翁主全套的居家服飾姍姍來遲;一見到膠西王表兄,立即停步躬身,輕盈盈行一個揖禮。
劉端當即坐直了,拱手回禮:“細君!”
盡到了禮數,嬌嬌翁主搖啊搖到竇貴女身旁,一下子軟倒,大半個人全靠上竇表姐的肩膀。
“阿……嬌,阿……嬌!”章武侯孫女推推小表妹,又看看為高權重的膠西王表兄,有些著急也有些尷尬——知道她累了,可這裡還有個大漢藩王呢!能不能顧忌點?
嬌嬌翁主斜依在竇表姐身上,歪了頭,笑睨笑睨膠西大王;明眸中星光閃閃,於無聲處問:‘我說……大王表兄,你會介意嗎?會怪我失利嗎?’
冰雪聰明的膠西王噙著笑,徐徐搖頭。
阿嬌一副‘你看吧,你看吧’的小得意仰頭瞧她的竇表姐,嫣嫣然而笑。
章武侯貴女沒轍,只得由著嬌表妹懶懶散散歪著,轉而去轉移皇子的注意力——問膠西王這次回京能不能待到過完年再回膠西王都?
“當……如是,竇細君。”劉端有問必答,但也不多話;
三分之一的眼神放在竇貴女身上,三分之二關的關注度留給館陶表妹:淡淡桃紅的廣袖交領長襦,豔麗奪目的玫瑰紅六幅長裙;深青底色繡雲紋的蔽膝旁,諸多玉璜、玉環、玉琥和綢帶串結而成的玉組佩隨著阿嬌的一舉一動,輕細悅耳的琳琅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