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妄自劉百仞身旁一入座,山谷內的氛圍頓時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那些原本站位稍微靠後些的中年男女,此刻也已站的稍微靠前了些,且一個個精神比此前都昂揚了許多。
那白玉印璽狀的炎帝令,已被吳妄收了起來。
側旁,王諫副閣主保持著躬身作揖的姿勢,額頭沁汗,眼神有些空洞。
他知曉,自己今後在仁皇閣的路已經到頭了,若是能平穩退居二線,那已是劉閣主顧念舊情,最後賞他一個鎮守古棺、延緩大限的席位。
——那些曾在東南域奉獻自身的老者,大多都是同時代的佼佼者,並非誰都可做人域底蘊。
在王副閣主低頭行禮致歉時,吳妄已不再搭理他半句。
人域凡事講究一團和氣,若非生死大仇,凡事不可做的太絕。
按理說,這王副閣主已經服軟,吳妄該趁機展露下自己的寬容大度,但吳妄……今天的心情並不美麗,不想配合他們玩這種虛偽的遊戲。
“怎麼就突然拿這個出來了?”
劉百仞傳聲問了句。
吳妄湊近劉閣主,傳聲回道:
“現如今拿不拿出來,有什麼不同嗎?
天宮已經恨我入骨,人域也都說我是陛下選中之人,現在這個炎帝令,只不過是錦上添花,拿出來震一震軍心。
他們既然怕我去搶那個位置,索性就讓他們知道,這東西我不用去搶。”
劉百仞笑眯了眼,剛想說話,就聽吳妄傳聲嘀咕:
“前輩你這隊伍怎麼帶的?”
“什麼怎麼帶的?”
劉百仞瞪了吳妄一眼,傳聲道:
“人域這麼大,勢力這麼多,各種內情交錯複雜,人情套上了人情,派系混雜了派系。
本座的任務,就是權衡、平衡,你以為這個閣主很好當嗎?
霄劍這次確實有些莽撞了。
以前本座都已將他調教的差不多了,怎得到了今日,他反倒開始跟人談初心這般奢侈之事了?”
吳妄笑著傳聲道:“有初心總歸是好的,圓滑處世也不一定是對的。”
“你倒是說教起本座來了。”
劉百仞傳聲道:“先解決林家之事吧……怎麼他們都在看著你我,表情還有些怪異?”
“應該是聽到咱倆互相傳聲了吧,在場畢竟都是高手。”
劉百仞淡然道:“本座的傳聲,他們豈能聽見?本座的修為是白修的嗎?”
“他們能聽見我傳聲啊,”吳妄淡定地道了句,“前輩您說了什麼,大概推敲下也就知曉了。”
嗤的幾聲輕笑,卻是有幾名中年阿姨忍俊不禁。
劉百仞額頭掛了幾道黑線,瞧了眼身旁斜坐的吳妄,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朗聲道:
“哎呀呀,無妄殿主雄姿勃發、氣吞山河,竟似有成竹在胸,想必此次之事已有應對,不如給大家講幾句。”
頃刻間,道道目光光明正大地看了過來。
吳妄目光掃過各處,瞧見自己隨行之人,都已在左側落座,嘴角也露出少許微笑。
他道:“閣主大人當真抬舉我了,我初抵此處,尚不知情形如何,如何成竹在胸?
我本無意前來此地給各位添亂,實在是被人吵擾了閉關感悟。
各位就當我不在此處就可。
自然,若我有什麼想法,也會及時拿出來,與各位一同商討。”
左右兩側眾老者齊齊拱手。
“無妄殿主客氣了。”
“那無妄殿主,我們繼續做戰局佈置,您看看有何不妥之地。”
“今日若能延續雲上之城的輝煌戰果,天宮再無懼!”
吳妄只是含笑點頭。
一旁劉百仞卻是露出幾分會心的微笑。
‘這傢伙,終於肯正面站出來了。’
……
“大人!大人!”
人域西北,長牆之北。
那黑壓壓宛若烏雲般的百族大軍上方,有座華美的大殿聳立於雲端,其內能感受到數十條大道,時不時便可見金甲神衛自各處進進出出。
一聲有些著急的呼喚自殿外而來,那窮奇自黑影中竄出,雙目放光、神情激動,衝到了主位前,對大司命定聲道:
“那無妄子到了!”
大司命放下手中用神紋寫就的書簡,緩聲道:“到就到了,你這般緊張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