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張郎。
你們二人沒拜花堂,
沒吃子孫餃子長壽麵,
沒吃著那碗如意湯,
沒吃著交歡的點心,賊拉拉的香……見《松遼藝話》。
今天在亮子裡當副鎮長的女婿回九新婚滿九天回孃家省親,看望雙親及兄嫂等,表示婚姻美好,稱“回九”。,親朋好友來吃酒賀喜。
炮臺裡負責瞭望的人已*旗的收買,明明看見鬍子馬隊卻佯裝未見,悄悄退下實彈,推上空彈殼。
旋風從腰間取出黑色布包,層層開啟,將一尊觀音銅佛像託在手中。
眾鬍子隨他低聲道:“菩薩寬恩,弟子開殺戒是為懲惡揚善,保佑我們……”然後在馬背上對佛祖行禮。
砰!砰!
土窯門響起槍聲,這是事先與插旗的約定好的動手暗號。
“壓!”旋風大吼一聲,鬍子朝炮臺猛烈射擊。大抬杆噴出火焰,巨大的氣浪使近處的人感到火辣辣的燙,轟隆隆木門被炸開。金鬃馬衝在最前面,忽然飛來顆子彈,穿過旋風的大腿根兒,身子一歪斜,左腳脫鐙,馬拉子手疾眼快,扶住大櫃問:
“帶彩(受傷)啦,大爺?”
“沒、沒有!”旋風忍著劇痛,身子一挺,雙腿夾住馬肚,嘴叼韁繩,雙手甩槍,左右開弓,大喊著,“弟兄們,壓!”
槍聲漸漸平息下來,鬍子攻佔了喬家土窯。
喬家的財物遭到空前的洗劫,大到馬匹肥豬,小到碗碟酒盅,統統被裝進口袋帶走。最慘的是喬家老小,他們跪在院心,當家的、管事的免不了遭拷秧子的毒打和拷問,逼迫說出錢財藏在哪兒,必須如數交出。接下去水香清點人數,死了幾個弟兄,就殺幾個冤家,一命抵一命,從不多殺,也絕不少殺。
“那個灰的瓢把(官)留著。”旋風說,副鎮長可派上用場,“後天用他血祭老大哥亡靈。”
喬家窯離亮子裡鎮並不遠,即使鎮上駐軍聽不見,此村也在東北人民自衛軍根據地邊兒上,槍聲會引來麻煩,旋風命令連夜趕回老龍眼。
半路上,馱副鎮長的馬失蹄,警尉意外被摔死,旋風狠狠踹一腳死屍罵道:
“媽的,我還想用你祭老大哥呢!”
回到老巢,旋風拜完佛,本想到炮臺上去看看。傷口的疼痛忽然加劇起來,血從褲子滲出,鮮紅一片,他癱軟在椅子上。
“大爺,軟富(喝茶)。”板弓子端杯沏好的紅茶水給他,冷丁發現大櫃眉頭緊皺,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莫非受傷了?問,“大爺,傷在哪兒?用不用請任先生來?”
“不用。”旋風接過茶杯說。
綹子裡的翻垛(匪巢中專司卜算吉凶、批八字)任先生,不光是會推八門求福路,還能治紅傷。假如傷在其他部位,自然要請他治療的。今天特殊,傷口幾乎靠近下身隱秘處,一個秘密永遠不能讓弟兄們知道,所以才隱瞞下受傷這件事。
“血,大爺你腿……”板弓子到底發現了受傷之事。
“大驚小怪!”旋風急忙扯過衣衫下襬遮住滲血的地方,說,“打喬家窯染上了冤家的血……你不準對任何人說我身上血血的,掃了弟兄們的酒興,別怪我收拾你。”
第十章 匪巢第一夜(3)
“哎。”
“掩扇子(關門)閂牢,撂下窗簾。”旋風命令道。
板弓子遵照吩咐做完這些事。
“你過來,幫我治治傷!”
“我?”板弓子怯生生朝旋風移動腳步。有時候大爺喝完酒,便叫自己到他跟前去,將自己摟進懷裡,貼著臉……那回他哭了,自己問他為何劈蘇(哭),捱了他一句罵。治傷?自己哪會啊,弄不好要捱揍的。板弓子越想越怕,雙腿發軟,哆哆嗦嗦地站在大櫃面前。
旋風挽起褲子直到腿根處,光滑雪白的大腿有一道傷口,血肉模糊。他說:
“給我朝上摧條(澆尿)。”
“這……”板弓子倒聽說過人尿可以止血消炎治紅傷,畢竟沒親眼見過誰治,這可是大爺呀,朝他身上澆尿?他膽怯地說,“大爺,還是叫任先生給你扎痼(治療)吧。”
“少廢話。”
“是,是。”
板弓子遲遲疑疑,又不敢違抗命令,解開褲腰帶,褪下褲子,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旋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玩意,遲遲地尿不出尿來。就這樣站了許久,依然如故。他乾脆閉上眼睛極力朝外排擠,蘿蔔茁壯起來,一滴尿液也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