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桓繼續道,“尚寢大人身份不比別個,皇上也給足太傅大人與宰相大人臉面,罰是要罰的,沒得丟了規矩,此事……你自個兒看著辦吧。”
有這麼罰人的麼?
把她朝堂上的父兄都搬出來了,這罪要是請得不夠,保不齊明日早朝萬歲爺還要治她老父親一個家教不嚴的罪名。
慕容紫謙道,“奴婢自入宮當差就沒得了身份之說,今日這紕漏出在尚寢局,奴婢既是尚寢局的管事,手下人犯了錯,該怎麼罰,奴婢願意一力承當。”
等的就是這句。
宋桓扯出一抹詭笑,“有擔當,是個利落的,沒枉費皇上對慕容家的厚愛。”
側首看四個跪地的女官,嘆道,“你們好福氣,能在這樣寬厚的大人底下辦事,換別個,早推了你們出來送死,只求自保了。”
四人端端弓腰,腦門貼在冷冰冰的地磚上,齊聲,“奴才知罪。”
“得啦,都回去思過吧,往後可莫要再犯了,至於尚寢大人——”宋桓眯起老眼瞅她,眸底皆是一片‘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雖有過,但終歸是無心之失,杖責二十是少不了的,只尚寢大人自來兢業,雜家亦是看在眼裡,這杖責就……折個半吧,有勞尚寢大人到外殿跪上一跪,樣子要做,不能有損皇家的威儀,今夜,勞你受罪了。”
慕容紫從從容容的跪下,行叩拜大禮,“謝皇上開恩。”
……
殿外。
若非四下都是東華殿的宮人,以為難逃一死的四個人定要對慕容紫說盡感激的話。
對著她們這位身份特殊的尚寢大人,多少是有不服的,加上她才上任沒多久,身邊又還有個慕容家專門送進宮來伺候的小丫鬟,故而局子裡上上下下與她都不親厚。
“行了,你們先回去,有什麼明日再說。”慕容紫先道,又看了惠兒一眼。
出來的時候她就察覺她走路有些怪,垂眸落在她腳踝處,問,“可是扭傷了腳?”
皇帝用的東西,樣樣都是講究,龍床寬綽,又還擺在玉臺上,玉臺有九階,與著妃嬪所用的華帳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這玉石階象徵九五之尊,每一階都有栩栩如生,寓意吉祥的雕紋。
除了皇帝本人,皇后與帝同寢都得仔細的鋪了綢緞才能踩上去,女官們打掃佈置的時候就更不消說。
本就光滑的石階上再覆一層光滑的緞子,踩在上面想要穩住身形都難,摔跤真是人之常情。
聽慕容紫一問,惠兒好不容易憋住的眼眶又熱了起來,“奴婢不是故意要出這紕漏,都是照著往些天的順序做的,也不知如何一回事,只覺著腳踝上疼得發麻,就……摔了下去,偏生那時皇上正好站在後面,奴婢根本不知道……”
她聲音越說越低,若非還尚在東華殿,怕要嚇得嚎啕。
旁側的溪蘭將她扶住安慰,“都沒事了,莫怕。”
說完又馬首是瞻的看慕容紫。
見她們這個樣子,慕容紫倒是心思通透,曉得自己無意中藉此事收了尚寢局眾人的心。
只不過說到惠兒無端端扭腳……
她移眸往東華殿裡看去,不知哪時,宋桓顛顛的走了出來,站在門裡側探頭探腦的瞅著這邊的情況。
在他身後還站著兩個拿著木杖的小太監,等待行刑的架勢,很能唬人。
不用說,裡面最大的那位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收回眸光,慕容紫對惠兒道,“此事關乎你性命,我知你斷不會拿此來開玩笑,是人都會犯錯,既是無心之失,已經過去就別再多想了,往後仔細些,莫要再犯便是。”
實情卻是萬歲爺私心作祟,拿著規規矩矩的人來開刀,冤都冤死了。
惠兒哪裡曉得這些?
這會兒她那顆心都被之前那句‘一力承當’給焐熱了,感激還來不及,“大人寬容,奴婢沒齒難忘!從前是奴婢不懂事,衝撞了大人……”
“那件事不怨你。”慕容紫打斷她的話,不讓她再自責下去。
自然曉得她說的是年初雪宮祭祀,第一日剛到時候,靜蓉藉機對自己刁難。
只此時那囂張跋扈的人早都魂斷祭臺下,惠兒會舊事重提,大抵覺得當時沒有好好阻攔,故而始終將此放在心上,未能釋懷吧。
沉默片刻,慕容紫體諒道,“我知你是個規矩的,不然今日也不會力保你。”
話到此,她再看四人,“這尚寢局只有我一個人也成不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