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空落了許久的行宮夜夜笙歌,絲竹不絕,燕舞不斷,城裡的百姓都在私底下惡狠狠的罵:搶了雲陽殿下的天下,是殘暴!如今得了天下就開始荒廢朝政,這個昏君閩!
慕容紫最近也不太高興,故而她也跟著一起罵——
“每晚都喝到後半夜才回來,醉醺醺的渾身都是酒氣,不更衣,也不沐浴洗漱,就這麼臭烘烘的爬到床*上來,呼嚕打得震天響,見過邋遢的,沒見過這樣邋遢的!他竟然還是一國之君!!”
說到髮指之處,她激動得橫眉怒目拍桌子,“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來了!”
他自己逍遙快活無妨,還不讓她出去玩,她真是悔恨交加!
試問,這行宮和京城的皇宮有何區別?
地方高點,風景好看點?
看得到,出不去,她更痛苦!
回應慕容紫的是關紅翎毫無同情的取笑聲,“聽你數落萬歲爺,真是一件無比痛快的事啊。”
不用問也能夠知道,每每次日,楚蕭離定然受盡誰的白眼埋怨,皇帝不好當,為人夫更難。
“可是沒得法子。”關紅翎揚眉一笑,“安都的形勢如此,依著我看,那太守快活不了幾天了。”
說完垂眸看了眼面前黑白分明的棋盤,示意她別停下。
慕容紫聽她氣定神閒的說話,只好默了下去,執起黑子略做一思,低手落了下去。
見狀,關紅翎額角扯了一扯,不該催她的……
真正瞭解楚蕭離的人都知道,他是在做戲給安都這些身負要職的地方官員看。
現下越是阿諛奉承,溜鬚拍馬的那些人,過幾日就死得越慘。
要知道萬歲爺這一招‘捨身試探’可從來不在京城裡用……朝堂里人盡皆知,坐龍椅上那位的心黑著呢!
只算算日子,連著整十天都那麼過的,聽的人都覺得疲乏了。
午後的光景,慕容紫與關紅翎在行宮一處專供人消遣的闊臺上小坐閒話。
身為後宮裡的女人,能夠伴駕在外人眼中已是不勝榮光,如斯時候自然該表現得乖巧有儀態,婀娜的融進風景裡便是一個‘絕好’。
闊臺修得華美非常,一面連著宴客用的大殿,出來便是這臺子。
臺頂用片片白玉瓦搭成斜頂,巧匠從山體中引出暗水,水流順著瓦的邊緣順勢而下,形成雨簾滴落入邊緣長形的花圃內,滋養裡面奼紫嫣紅的花朵,美不勝收。
再往花圃外看,則是高百丈的懸崖峭壁。
下面寬闊的運河中船來舟往,舉目遠眺,安都美景盡在眼底。
而人在臺內,如置身水閣洞府,沁涼爽快。
風吹來,花香四溢,煮一壺茶,品幾疊點心,鶯聲細語的笑談女子間的趣事,半日就那麼消磨過去了。
望住遠處好風光的安都,慕容紫心心念念目目光光都是嚮往,轉手再往棋盤裡落入一子,白棋霎時潰不成軍,關紅翎徹底苦臉,低聲喊了句‘老天爺’。
“慕容家的女兒真可怕,要模樣有模樣,要規矩有規矩,書法好,會下棋,擅謀算……”她扳著手指頭數,再側首往帝寢方向看了看,“還能把萬歲爺擠兌得舒坦開懷。”
此乃絕技啊!!
慕容紫被她編排得搖頭晃腦,“論書法我不及慕容若文,論樣貌我比不過段意珍,而我的謀算在你眼裡只是雕蟲小技。”
關紅翎說她慕容家可怕,可她關家何嘗不讓人忌憚?
雖說慕容紫的母親乃北狄公主,卻是比不過皇宮裡近在咫尺的關太后,揮手就能呼風喚雨。
至於說擠兌萬歲爺……
“九郎心情好的時候隨和得都沒邊了,哪樣玩笑都開得的,你又不是不知。”慕容紫說著,淡淡飲了一口茶,眼睛看向別處去。
顯然不想就這個多言。
是人要都像她那樣和楚蕭離說話,一天得有多少個被拉出午門斬首示眾?
喝著自個兒的茶,關紅翎含著賊笑,故意道,“少同我客套,我那些手段要是用了一點半點在你身上,皇上第一個不放過我。”
慕容紫也極快的反駁她,“話不能這麼說,你是做大事的人,真要動手,豈會把我放在眼裡?”
關紅翎一語中的,“你可是他的軟肋。”
到了不得已要與楚蕭離為敵的那日,她會用慕容紫來打擊他……意思再明瞭不過了。
就此,兩個女子默契的啞了。
侍婢都被使喚到遠處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