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坦白,“朕從前想的是,無論發生何事,這後位非她莫屬,可是她不要,你說說,身為一國之君,此事是不是很傷我這個皇帝的自尊心?”
慕容徵捏著下巴沉吟了下,認同點頭,“是有點兒。”
往著南邊的方向可憐兮兮的看了眼,他繼續道,“現下她在丁家村,立後立誰她知道,朕同寧玉華清清白白她也知道,她對京城動向心中有數,可是朕卻不知道她何時回來,你說說,朕是不是很虧?”
好了,慕容徵算是徹底通透。
近來這些日子,楚蕭離一心都在朝中政事上,就是心裡惦記著四娘也是有心無力。
忽然所有要是大事都告一段落,群臣臣服,封后大典用不著他操勞,這人一閒下來,就想起自己還不踏實的。
所以萬歲爺這是要把治理天下、收拾文武大臣的聰明才智,還有陰謀詭計,全都……用在四娘身上?
真真可怕!
只有真正娶了妻子的人才能體會,妻管嚴是多痛苦。
尤其,還是娶了公主的人。
尤其,那位公主曾經被當作太子來養,文韜武略,無一不精。
慕容徵都快怕死家裡的‘賢內助’。
每每下朝回家,總要被拉去暢談一番國家大事。
現在的相府……
唉,一言難盡。
萬歲爺是有多想把他妹妹娶回家,給自個兒找不痛快啊?
即便心知肚明,他還是選擇問,“哪裡虧?”
楚蕭離蹙眉嘖了聲,嫌惡他不夠醒目,“朕的意思是,去了春裕宮,訊息要是傳出去,讓四娘聽到,遠天兒拔地的,是女人都會胡思亂想,對不對?”
不好掃皇上的面子,宰相大人勉為其難的再度把頭點點。
有了想要的回應,他很滿意,再道,“會吃醋,那不就回來了?”
一手握拳,打進另一隻手的掌心裡,慕容徵做了然狀,“皇上苦心一片,寧可委屈自己,不惜見上舍妹一面,實在感天動地,見著流淚聞者傷心,不過,四孃的性子有些淡……”
楚蕭離立刻黑臉,涼颼颼的斜目看著他的寵臣,不語。
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朕要你來何用?
慕容相在心底嘆了又嘆,日子實在不好過。
醞釀片刻,他繼續順意請示,“我們可以搞大封后大典,女人嘛,終歸是在醋罈子泡大的,就算性子淡了點兒,只要她心裡存著皇上,必然會在意,一旦在意,當然快馬加鞭的趕回京城,與皇上相聚。”
此話深得龍心。
楚蕭離不能再認同了。
仍重而道遠的拍拍賢相的肩膀,他興致勃勃,滿心憧憬,“這件事一定要給朕大辦!”
實則慕容徵就是為這個來的。
早朝的時候就把封后大典一事鉅細全權交與他,六部任由調遣,聽著風光無限。
只歷來這些大典總要耗費不少銀子,加上楚蕭離才剛大赦天下,減稅三年,故而早朝一散,跨出宣政殿門口,戶部的尚書就撲到慕容徵的跟前哭窮來。
宰相大人好為難。
這下好了,有了皇上這句話,他大可放心放手去做。
消停半響,慕容徵看了身旁不知心飄到哪裡去的人一眼,冷不防對他抱手低了低頭,“既然如此,臣下這就告退了。”
楚蕭離愣回神,頗顯得意外,“走了?你不陪朕用午膳?”
慕容徵‘呃’的猶豫一聲,婉拒,“時候不早了,公主還等臣回府。”
楚蕭離上上下下的看他,有些吃味。
慕容徵會意,故意刺激他,“要不……皇上換身便服,隨臣下一起回相府?”
早晚都是一家人,不講太多客氣。
“算了。”略作沉思,楚蕭離擺手放行,“朕一會兒還要去看看母后和孖興。”
既然如此——
慕容徵連忙退出東華殿,走時,不忘擺出遺憾表情,心意要到。
宰相大人走了,楚蕭離更覺寂寞。
轉首將宋桓看了看,宋大總管的橘皮老臉十年如一日的對著萬歲爺獻媚笑,假如能陪帝君用膳,那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可惜,萬歲爺是個愛以貌取人的。
真心覺得,宋桓長得不好看,一起吃飯沒食慾,所以也揮手讓他退下了。
宋桓心頭委屈,他一個太監,要花容月貌來做什麼?
揣著委屈,他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