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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今日煮繭索絮理絮”,什麼“豬半爿,黃紙八刀”,什麼“鄉有流勇,半夜扒牆”都是繁體字,看的人頭痛,秦放捲起了想出去找司藤,一轉頭才發現,司藤根本就沒出去。

她站在牆上掛著的那幅畫前頭,奇怪地盯著畫看。

這畫有什麼特別嗎?

畫的是西湖雷峰塔冬景,筆法稱不上高明,當年的雷峰塔四圍光光禿禿,一徑河岸將畫面一分為二,上頭是孤零零佇立的雷峰塔,下頭是如出一轍的雷峰塔倒影,邊上題了一行字。

白雪茫茫,殘影慌慌。

夕照映水,骨浮峰上。

又有一行小字:1946年冬,攜妻、子游湖,戲作。

司藤問秦放:“沒記錯的話,有一張你太爺爺的全家福,也是在西湖邊照的,也是1946年冬,攜妻、子游湖,如果我沒記錯,後面還有一句:友白英作陪,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她的記性可真好,秦放點頭。

司藤說:“盡興、戲作,想必是心情大好。為什麼配的是這幾行字?茫茫、殘影、夕照,都不是什麼好兆頭。至於最後一句,為什麼不是骨埋峰上?難道骨頭都被人挖出來了亂扔?”

秦放也不明白,遊湖這麼開心的事,太爺爺為什麼題了這麼��說募婦洌��巡嶙擁莞�咎伲骸安皇鞘欏!�

司藤接過來翻了翻,過了會看第一頁,又看最後一頁:“好像是你太爺爺記的家中雜事,斷斷續續,好幾年的。”

怪不得有什麼“豬半爿,黃紙八刀”,是殺豬祭祖嗎?秦放是不感興趣,司藤倒是看的仔細,屋裡光線太暗,她看了一會之後就轉到門外,秦放等了一會,見她很有通讀的意思,問她:“你餓不餓?你是不餓,我要吃東西的。”

司藤揮手,那意思是你忙你的。

秦放在鎮子裡轉了一圈,沒找到飯店,只有一家很小的小賣部,門口兼賣小孩拳頭大小的野生蘋果,秦放買了兩斤,在店主家裡洗乾淨了,找了個乾淨的塑膠袋拎著回去。

司藤還在看,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她看書倒是一向入迷的,秦放也坐過去啃蘋果,快啃完時,一抬眼看到那隻夜貓還縮在牆頭,忽然就起了玩心,果核扔過去,叫著:“請你吃蘋果!”

那野貓怕不是以為秦放要拿果核丟它,喵嗚一聲竄的沒影了。

司藤說:“幼稚。”

秦放看著司藤,忽然想起了什麼:“你怎麼會識字的?丘山還送你念書嗎?”

很平常的問題,司藤卻突然怔了一下,頓了很久才說:“邵琰寬教的。”

這個答案真是出乎秦放的意料之外:“你的那個男……好朋友?”

司藤沒有回答。

***

青城山初見時,邵琰寬問:“你說你叫司藤,你會寫自己的名字不會?”

又折了樹枝在地上寫給她看:“現在已經是民國,不要信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以後女子都該讀書上學,也該去留洋長長見識。如果不識字,這雙眼睛生的再亮,也只是個半瞎子。”

那時,丘山道長整天在她耳邊唸叨的,就是妖怪妖怪妖怪,她哪聽過這些呢?

她跟著邵琰寬,學會寫的最初兩個字,就是“司藤”。

好多筆畫,寫出來歪歪扭扭,羞地恨不得趕緊塗掉,邵琰寬攔住她說:“名字好像一個人的門面,字寫的不好,可以慢慢練,可立身為人,每一步都得穩,穩,方得正。”

那時,他正當年少,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也許回到城市,也是影視劇裡常看見的進步青年,熱血沸騰著要民主,要自由。

後來是發生了什麼變化呢?十里洋場,十里染缸,再次相見,他眼睛裡褪去了那一層光,雙眸浸滿四個字:酒色財氣。

他說的每句話她都記得,他自己卻忘了。

***

秦放在她眼前擺了擺手:“司藤?”

司藤回過神來,她垂下眼簾,避開秦放探詢的目光,把手裡的書遞給他:“畫上題的那行字,是你太爺爺寫的,但不是他作的。”

“你太爺爺的記事,都是直來直去的大白話,那行字措辭卻雅,箇中情愫,似乎出自女子。你太奶奶也識文斷字嗎?”

秦放搖頭:“曾祖母大字識不了幾個的。”

他又把那本冊子略略翻了一遍,其實也不算太過“白話”,只是和那幾句相比罷了,有幾頁折了頁角,他記得開始是沒有的,應該是司藤折的。

——“接連三月,賬款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