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趁火打劫的多,真的和荷蘭國同氣兒連枝的少。咱們真要向荷蘭讓步,那還得向多少國家接著讓步?中法戰事,垮了一批清流,老翁,你想步他們後塵?”
聽著鬼子六一番話兒,翁同禾地臉色頓時說不出的難看。只是沉吟著不說話兒。身邊的那個旗人女孩子突然輕輕的冷笑一聲兒。
奕俽轉過臉去笑道:“秀寧,你想著什麼?”
那個叫做秀寧的旗人少女只是淺淺一笑即收:“想也想得明白翁中堂還有軍機,總理衙門諸公、南北洋諸公們的心思。徐一凡事情鬧也鬧出來了,就想找個替罪羊擔著這個干係。徐一凡是奉旨練兵地道臺,北洋就想將這個干係推給北京。而京城裡面,又想著是北洋水師兵船開的炮,這個天大的干係,就應該是北洋擔起來……翁中堂,您也是奉著軍機大夥兒的意思,來探探六爺爺的口風吧,看是不是能把這個責任推到北洋頭上?至於徐一凡落個什麼下場,你們才不關心哪。”
秀寧地聲音輕輕淡淡,說得翁同禾臉色大變,最後只有淡淡一笑,低頭喝茶。
那秀寧眼神兒只是看著她的那對侍女繼續放茶,不時地示意一下她們該如何動作。一邊兒的輕聲道:“現在的關鍵就是兩點,一是老佛爺她是怎麼看這件事兒。老佛爺現在悠遊榮養,要是你們向洋鬼子讓步,就是再要賠錢。戶部庫裡可以跑老鼠,老佛爺能樂意這件事情麼?對著荷蘭國紅毛鬼就低頭,老佛爺這萬壽的體面尊容也掛不住。對法國人咱們可也沒有賠錢道歉這麼一說!”
翁同禾已經聽得專注,連用茶盞擋臉也忘記了。今兒他到恭親王府上來,一是如秀寧所說,來探探他老爺子的口風。奕俽畢竟是宗室老人,交涉也是辦老的人,聽聽他意見沒有壞處。這也是已經成了熱鍋上螞蟻的軍機諸公的意思。其次也就是來探探這位已經故去的醇賢親王的六孫女秀寧格格的口風。誰不知道,這位秀寧格格是在老佛爺面前,最能說得上話兒的宗室小輩之一?
秀寧格格在宗室當中就是以才女著稱,琴棋書畫,甚至西洋的學問都有講求。從來都是被宗室幾位老王爺當作寶貝那樣疼愛的,結果到了二十三歲還沒嫁人。
他凝神聽著,如對大賓。而秀寧也是渾不在意的侃侃而談:“其次就是這朝野輿論,不知道大清時報那個譚大膽的訊息怎麼那麼靈通,筆下力道可大很呢。咱們國朝現在,就是地方督撫重臣,咱們旗人宗室,加上朝廷清流,三方面支撐著的。咱們立身的根本,就是在這當中保持著平衡。但是現在督撫重臣們權勢侵強,還有北洋這樣的龐然大物存在。我們再丟失了這清流輿論,老爺子覺著咱們還能制約北洋麼?什麼時候兒都不能忘記這個大局!”
奕俽只是摸著自己鬍子,翁同禾偷眼看著這位出名的王府四格格,秀寧修長的眉毛動也沒動一下。只是淡淡的又開始分茶。雙胞胎小姐妹也錯落有致的重布茶具。彷彿剛才月旦朝局的那些話兒,不是從這個秀氣溫雅的女子口中說出的。
婦人干政,母雞司晨,非國朝之福啊……可是皇上頭上還放著一個太后老佛爺,這事兒也只是能腹誹而已。
翁同禾正正神色,苦笑道:“難道就不管徐一凡這事兒了麼?皇上,世中堂他們可都懸心著呢。”
秀寧微笑:“翁老爺子,這次事情牽掣著朝廷,牽掣著北洋,水師也捲進其中。您不覺著,這是分化北洋的最好時候兒麼?我很佩服徐一凡這個人。還只是一個空手道臺,居然就能使喚得動北洋水師的兩條兵船。這人可以大用!只要扶植起來,在京畿之地,完全可以練出一支禁衛軍出來,分了北洋過重的兵權,真正成為鼎足泰山之勢。而且現在被李鴻章一手把持的北洋水師,也未必不能釘下釘子……”
兩個老頭子都聽得入神,只是摸著自己鬍子。連茶都忘記了喝。只是讓茶香在那裡幽幽飄蕩。
大清到了這個時候兒,防內甚於防外。這些話兒,在這些當權的人物當中。極是聽得進去的。甚至都一時忘記了徐一凡惹出的那個大麻煩。
徐一凡地電報先到總理衙門,已經讓人覺著目瞪口呆,以為這個二百五在說瘋話。當值的軍機甚至不敢將這個電報稿子呈上去。直到荷蘭公使再來交涉的時候兒,大家才覺著天塌下來了。大清洋鬼子的炮彈沒少挨,圓明園都給燒了。可從來沒有在洋鬼子地界兒這樣開炮過!這事兒如何處理來著?譚嗣同的大清時報也轉眼即到。每個軍機都偷偷兒買了一份看著。對譚嗣同主張的強硬對待,炮船交涉。心裡雖然覺著痛快,可誰也沒膽子說出來。一時間就晾在那兒。翁同禾這次過來,是因為軍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