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他就半個身子都趴了下去,使出吃奶的氣力推那輛炮車,周圍吉林練軍官兵,都呆呆地看著徐一凡的舉動,一時間,只有李雲縱跟了過去,肩膀並著肩膀的和他一起用勁兒。
溥仰飛也似的趕了過來,臉上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雨水,拖著哭腔就喊了一聲:“大帥……”
他是早就打定主意給徐一凡賣命到死了,徐一凡行事說話,也從來沒避過這位貝勒爺。對於徐一凡野心的風言風語,他也早就聽了一耳朵。對他這個身份,大家夥兒議論也不少,溥仰總是尋思:“反正愛新覺羅家也沒待見過我這個混混兒,就當咱老子給宗譜除名了就是。老子跟著大帥乾的是頂天立地的事情,有什麼丟人地?”他鐵了心要當愛新覺羅家的孽子了,但是今兒聽到徐一凡立誓今後不進北京城半步,還是忍不住心裡面一熱。
咱們大帥,果然是天下第一的好男兒!
溥仰撲了過來,陳德也撲了過來。戈什哈們,禁衛軍官兵們都跟了過來,跑在前面的都擠在徐一凡身邊,跟著他一起推炮車。而依克唐阿,也緩緩的跟了過來,接過呆在那裡馭手的馬鞭,狠狠一鞭子抽在拖炮車的健馬屁股上。健馬一聲長嘶,昂首邁步,轟隆聲中,沉重的炮車滾出泥潭,向前挪動。周圍地吉林練軍官兵這才反應過來,大聲吆喝著繼續行軍。依克唐阿始終也沒看徐一凡那裡一眼,一個在前頭趕,一個在後頭推。
“大帥,您真地從今往後不進北京城了?”
在人群呼喊用力當中,李雲縱低低的問了正在齜牙咧嘴使勁地徐一凡一眼。徐一凡鬼鬼祟祟的四下瞄了一眼,回答的聲音比他還低:“你傻啊?我不去,不能派你們去?不這麼說,他們能跟咱們安心去打仗?做好準備吧,咱們真得去江南了!”
一向冷心冷面的李雲縱,在大雨中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轉瞬間頭就低了下去。在今後所有關於這位將軍的傳記當中,都還是清一色的記載著,李雲縱從來沒笑過。只有徐一凡記得,在那場大雨當中,李雲縱曾經壞笑得跟從來不是一隻好鳥的楚萬里一般。
公元一八九四年十月三日,徐一凡電奏京城,保依克唐阿為奉天將軍,以便戰時人地相宜。並告天下,日人全部退出國土之日,就是他接篆兩江之日。這等於告訴天下,這場國戰,他將打到底!而禁衛軍絕不南向,只會向北!
第四卷 不一樣的甲午 第七十七章 … 百年迴響
“懇請閣下支援我等提出的戰時特別奉仕國債的提案!”
幾名帝國陸軍在大本營的幕僚代表,正襟危坐在大本營會議室的座位上,提起全部丹田之氣大聲的發出了議論。
而他們發言指向的物件,是坐在會議桌正中前方的伊藤博文。
短短几天,那個曾經意氣風發,強悍得如同鋼鐵鑄就一般的帝國首相,雖然現在還是衣衫整潔,以無可挑剔的姿態坐在那兒,擺出一副全神貫注傾聽的姿態。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所有與會的人都感覺得到,上天將什麼東西,一下從伊藤博文身體當中抽空了。
原來他只是懶散的坐在哪裡,連角落的筆記員都能感到這位中年人的威壓,能感覺到這個會議室,甚至日本四島,都在這個中年人的掌握當中。
現在,這種掌控力不見了。
換句話說,這短短几天,伊藤博文成為了瞭解內情的帝國軍人口口相傳的國賊。
在這短短几天裡,他拒絕了陸軍海軍提出的進一步動員的計劃。而且攜著外相等政府內部英美派的代表,離開了廣島,旋風一般的和駐在東京的各國公使會談。並且在帝國議會特別召開的聽證會當中,斷然宣佈,他正在謀求東亞大陸的和平。日本可以撤出已經進佔的全部地方,只要求清國確保不提出對帝國已經吞進肚子裡面的琉球問題就好。
西方列強駐東京的公使。都是代表著他們的國家,他們地勢力在日本的觀察員。如果說戰前和戰中,他們的傾向性基本是偏向日本的話。那麼現在,他們的態度卻變得完全中立起來。已經先後正式或者非正式的發表意見,表示對伊藤博文意見的極大贊同。並且認為中日之間的戰爭是悲劇性地,他們樂於見到雙方在公正的立場上迅速取得和平。
諷刺的是,反而是戰前對日本作戰行動表示冷嘲熱諷的俄國公使,現在卻成為了日本這場戰事的同路人,俄國公使在和伊藤博文的會談當中,表示支援已經文明開化的日本對矇昧的大清帝國的懲誡性戰爭。並且以俄國人特有的粗魯宣佈,在遠東,俄國有十萬把刺刀隨時準備應日本邀請,加入東北戰事。俄國同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