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曾胡左李等中興大帥。也是開兵得令,打完仗繳令!哪有此等總督飛揚跋扈?對國朝,他是有大功,可是你瞧瞧,他的兵,腦袋後面沒有辮子!他也沒有!大逆不道,莫為此甚!我江南百姓,受國朝恩養二百餘年,當與此獠不共戴天!”
這些話,老百姓倒沒聽到耳朵裡面。自從鬼子進了中華,這麼些年鬧下來,大家夥兒也知道這個大清朝要溜簷兒。原來一些大逆不道的話也偷偷敢流傳了,什麼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廣州泣血記之類的。每年清明,揚州史閣部廟總是香火最旺。可是徐一凡這傢伙,大家實在不摸門兒。瞧樣子,是天老大,他老二,什麼樣無法無天的事情他都敢做。真扯旗造反也是論不定的事情,到時候可是江南百姓受這兵亟之苦,寧為太平犬,莫做離亂人哪!
謠言傳著,也有事實配合著。江寧城大糧店已經板起臉來惜售,街頭巷尾的小糧食店,他們本來就是做的升升米,把把柴的生意,存貨架得住幾天?凡是離亂之始,動向就在這糧食上。惜售幾天下來,老百姓去砸門,大糧棧的解釋就是,要準備存糧,謠傳要封作軍用。徐大帥威武,他們得罪不得。
江寧城周圍的田地,多是當計程車紳的。當年軍功起家的新貴,落戶此處,買田置業,一個個揮金如土。讓這個江寧城周圍,竟然是北地阡陌連雲的氣象。不像蘇南,自耕農小業主居多,那裡鉅富不是大地主,而是工商業主。既然江寧周圍的田都是士紳的,不知道得了什麼風聲,竟然也不朝城內送米送糧送菜。更遠一些的零星小農,就是有心來江寧賺這個錢也無力,誰跑這麼大老遠來賣擔把米!
糧食一缺,城中自然人心惶惶。到了十一月二十三這天,早上起來,本來就忐忑的百姓們就發現,家門口周圍,所有糧店都下了板門!不僅是糧店,除了巷子裡一些賣針頭線腦的小買賣,幾條大買賣街,也家家都下了板門!門上都貼了揭帖。文詞淺白,意思說得分明。
江寧是朝廷的江寧,官員是朝廷派下來的父母官!徐大帥扶危定難朝鮮,世人以國朝中興之臣期許。孰料徐制軍身旁竟然有小人倖進,慫恿徐大帥欲行大逆不道之事!
大帥武曲星下凡,當牢牢輔保紫微帝星。將來出將入相,不在話下。徐大人應立即驅逐身邊小人,凜遵朝廷體制!否則蘇州榮中丞,聚武毅銘軍馬隊三萬,欲至江寧,與徐制軍分說此事!大帥一日不去小人,一日不遵朝提體制,一日不讓正人各歸其位,則江寧全城罷市,於今日起!我等百姓,只有敬設香案,上立國朝列祖列宗神主,求徐大人念及蒼生,顧及自身,早早回頭!
不過一個上午,江寧城裡面,就亂開了鍋。大家東奔西走,個個滿臉都是倉惶神色,不少百姓提著米袋柴搭包,想找一家開門的地方,卻就是找不著。就是街巷當中的小買賣,瞧著勢頭不對,也悄悄下了門板兒,用桌子櫃子石頭抵住大門,一家人在屋子裡面燒香拜祝,祈禱千萬不要發生什麼事情,地方一亂起來,最先倒黴的還不是他們這些買賣人!
東到後湖(玄武湖清末的名字),南到秦淮河夫子廟,北到鼓樓,西到水西門,方圓九十里的江寧城似乎成了一個馬蜂窩,凡是熱鬧的地方兒,都有長衫短打的人站在人堆中間,指手畫腳,唾沫橫飛。意思就是一個,咱們要吃飯,咱們要過太平日子,大家舉著神主牌位,三文錢一股香捧在腦袋上面,找徐制軍要個道理!他要反,咱們江寧城百姓不跟著他反!
起來也奇怪,闔城什麼生意都關了門兒,就是香燭鋪子還開著。老闆夥計愁眉苦臉的將一把把香燭,一個個事先做好的紙神主牌位遞出來,總有人在那兒分發。好事的人免不了動問一句,老闆逼不過了,才偷偷兒的道:“還不是那些大腦殼的意思?要不是他們,誰樂意這個時候兒開門?蔣學臺現在就在泮宮,幾百生員秀才正在做一個大神主,準備抬著去督署衙門……人家的洋錢是吃素的?聽老哥哥一句話,鄉下有親眷,先去投親吧!”
有心人好奇這個時候督署的反應。不少人都壯著膽子去督署周圍看看。城裡頭江寧府,江寧縣的快壯禁三班,現在早就成了沒頭蒼蠅,這個時候跟著白斯文的心腹人不多,也全面收縮,進了督署。其他的三班六房胥吏快壯,反而在挑頭鬧事兒的人物當中,多見他們的身影。
禁衛軍本來就是暫駐,營房本來在湯山。這個時候兒城內陸續到的六營兵,也只是收縮部署,分散在洋務局,官錢局,倉庫,監獄,督署,碼頭部署,沒有半點要介入城內亂局的意思。可是他們看守的地方,一隊隊禁衛軍步槍已經上了刺刀,戒備森嚴。對於來來往往奔走打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