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嬰轉頭看去,見慈緣兒不知何時已向起身向帳外走去,在歡笑聲中,單薄的身影更突顯一分落寂。
他點點頭,向慈緣兒追了上去。
“九哥,我要走了!”慈緣兒沒有回頭,便已知是九嬰。
九嬰奇道:“為什麼?現在天下大定,正是緣兒施展拳腳之時啊!”
慈緣兒抬起頭,勉強笑道:“我想到波灣散散心。等你和真兒妹妹成婚了,我自然回來。”
九嬰看著慈緣兒的雙眸,心中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表達。這一雙眼睛,他曾經凝視過多少次,但從未能說清凝視時的心境。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紗布囊,交在慈緣兒手中。布囊的口子密密縫著,上面書著“緣兒”二字。
“緣兒,這布囊我本想遲些再給你的……樓甲師父對我說過,若心中有憂愁,便將心願寫在絹上,放入囊中,讓它隨海波而去,憂愁自解。”
他真情流露,輕握慈緣兒的手掌,一時忘了放開。
慈緣兒仰視著九嬰,心道:“九哥,你這是對我最溫柔的一次。你的眼睛不會說謊,你心中還是愛我的!……可是,一份愛,又怎能分給兩個人?”
※ ※ ※
自柳相被擊殺後的三天之內,九嬰與梅真兒形影不離。
慈緣兒隻身離去,梅真兒總覺得心中有些難過。她明白,九嬰愛自己,但是慈緣兒與九嬰的情感糾葛,她卻不知應用什麼來形容。
“緣兒姐姐在九哥心裡的位置,是誰也替代不了的,即使是我。這難道還不能算愛嗎?”
“我知道,九哥是因為心疼我,才不接納緣兒姐姐。可是,他心裡總是有這個人啊。我怎能這樣自私?”
“不行,我終是要把緣兒姐姐找回來的。”
梅真兒小心翼翼地試著向九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九嬰道:“真兒,我是喜歡緣兒的。但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真兒,別說了。答應我,在一起的每一刻,我們都好好珍惜。”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九嬰沒有掩飾自己的感情。可是梅真兒覺得有些聽不懂九嬰的話,他的目光中,似乎藏著更深的東西……
但最後一句,她是聽得懂的。兩個人相識相戀,直到現在,都難得有一段靜處溫存的日子。
三天時間,過得實在太快。
六素城的夜晚,涼風習習。梅真兒在九嬰懷中,含笑而睡。
九嬰望著梅真兒在夢中都微微翹起的嘴角,已然痴了。從相識到現在,除了在多聞的十幾天,二人就沒有靜靜地相處過。而這一夜,又顯得如此短暫。
“我以前怎麼不知珍惜?我應該對真兒再好些。”一身的修為,無堅不摧,無人可擋,可在時光面前,卻是如此無力。
九嬰輕輕地將梅真兒抱入帳中,為她蓋上絲被。
東方,已現出魚肚白。
九嬰最後看了一眼夢鄉中的梅真兒,掀簾出屋,向六素城城外走去,那裡有一片寧靜的湖。
他的身體輕靈如羽,也不御劍,卻似足不沾地飄行十里。若是從前,他能達到這種境界,必定會欣喜若狂。可現在,他知道這份功力並不是修練得來的。
九嬰來到湖邊,閉目而立,讓身心最後一次放縱於天地之間——他已壓抑了整整三天。
他曾經面對過無數的危機和困難,卻從未因此而哭泣。因為他知道,只要他還活著,就一定能解決掉前方所有的障礙。
如今,自己的前方一片平川,淨世的夢想似乎只差一步。
他卻不得不放棄這個機會。“人世間真的不能變成淨世?這樣一個夢,難道我就是逆天而行嗎?不會的,淨世一定會實現,只不過我看不到罷了。如果,這是我應該付的代價,那也心甘情願。”
三天來,他一直將心中的秘密深藏。摩伽妙、陸須已死,火公重傷,旁人雖看到了九嬰與柳相的一戰,卻看不透其中的關鍵。
與柳相的那一戰,歷歷在目。魔王的力量,竟是那樣的可怕!只有同樣可怕的魔力或神力,才能與之匹敵。
魔性,是如此陌生。可它源自於內心,又離得如此之遠。
九嬰運起全身功力,進行著最後的努力,仍無法將自己體內的魔性壓下。丹田處包裹魔元的體內真氣終於裂開一道細縫,如破卵般迅速擴大。
若非激發了丹田處的毗盧魔元,使得功力驟然提升至圓滿境,他又怎能在一招之內便殺了柳相?
三天了,魔孕期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