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鳥每啄一下,九嬰便要大吼,調動全身真氣與之相抗,擋得幾下之後,他已精疲力竭。此次的對手與玉西真一樣,實在太過強悍。梅真兒看九嬰眼中充血,而鳳鳥卻只是漫不經心地進攻,知道無論如何也難逃此劫。她對黑衣人道:“我們本就逃不出你的手心,你停停手,讓我和九哥說幾句話吧。”
那黑衣人得意地笑道:“好,清涼境公主出口求我,就給個面子!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我此生最愛看的,便是生死訣別。痛痛快快地殺了你們,那還有何趣味?”他的白鳳罡氣不散,在二人身周懸浮。
九嬰見白鳳不再進擊,真氣散去,跌坐在梅真兒懷中。梅真兒撫著他的額頭,擦去血水汗珠,柔聲道:“九哥,你可還記得在王帳城我對你說的話?”九嬰無力地點點頭,梅真兒又道:“但願此刻便是永遠。如今,我還是想說這一句。沒有你在身邊,我一生總是缺憾,倒不如象現在這樣,也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九嬰道:“不,我不認命。真兒,今天我們一定還會熬過去,以後我們還在一起,絕不分開。”他於生死關頭,終於承認了對真兒的感情。
梅真兒淚流滿面,道:“九哥,你為何不早對我說這話,早說一天,我們都可以少一天的煎熬。但是,臨死前能聽到你這句話,我也甘心了!”
黑衣人笑道:“果然纏綿!話已說完,受死吧!”鳳鳥衝上半空,鳴聲大盛,向二人頭頂疾衝而下。
九嬰猛地將真兒推開,掙扎著站起身來,對天怒吼:“血龍涅磐!”四丈血紅龍形撲出,龍身上牽絲帶縷——他真氣不繼,罡氣無法盡凝,是以龍形不純。黑衣人讚一聲“難得”,手掌輕推,白鳳血龍纏在一起。
血龍雖殘,卻不減兇狠,張口噬鳳,白鳳翼撲喙啄,輕靈異常。九嬰剛才以血盾擋鳳啄,都要全力全神防禦,此時以血龍與鳳鳥相攻,哪還能堅持,一條不成形的血龍漸漸地氣散形消。體內再提不起一口真氣,九嬰長嘆一聲,心如死灰。
梅真兒站起身來,將頭埋入九嬰懷中,輕輕喚聲“九哥”。九嬰低頭,與真兒相視慘然一笑,對黑衣人道:“動手吧!”
黑衣人雙掌一翻,白鳳化為罡球,單將九嬰裹在當中,升於半空。九嬰身處罡球之中,從八方球壁上傳來吸力,體內血神真氣被緩緩吸出。他已說不出話來,只能任憑擺佈,正當他血氣大失,就要暈眩過去時,罡球四壁又再將真氣輸回,如此反覆。一入一出,九嬰便如刮骨洗髓一般難受。
開始時,他下意識地抱緊身子,如胎兒在母親腹中的姿勢一般。經過血氣的幾次出入,九嬰連抱緊身子的力氣都已沒有,四肢無力地舒展開來。
梅真兒在地面上只看到九嬰懸在半空,紅色血氣形成脈管,與罡氣球壁相接。她不會御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九嬰痛苦掙扎。
九嬰的眼裡,四周一片漆黑,天空、地面、書閣、敵人、真兒,他想看到的東西全都已經消失。天宇間一片死寂,前方慢慢地現出一絲亮光,光中隱約傳來聲音,似是有人在說話,但說話的人離他太遠,如在天際。
“是誰?我死了嗎?”他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在心裡喊道。
“你又是誰?……又是誰……是誰?”那聲音如空谷傳音,越來越近。
“我叫九嬰。”那聲音竟能聽到自己的聲音,若不是死了,怎會有這種感覺?九嬰身上的痛楚已感覺不到,只覺得身體不斷向那聲音飄去。
“你因何而來,又因何而去?”那聲音緩慢而空遠,帶著慈祥之氣。
九嬰沉默了,他不知該如何回答老人的話。過了一會兒,他才答道:“我因愛而來,因恨而去。”他想到母親舍麗生育了他,因此是因愛而來,而此時死在敵人手中,正是因恨而去。
遙遠的聲音傳來:“你因愛而生於世,因仇恨而離世,此生來去,空無一物!你在這世上,也不必再牽掛什麼了?”
那聲音如三月暖風,九嬰神志迷糊,答道:“不!在這世上,讓我掛念的人太多太多,真兒、樓甲師父、密跡的師長、尹喜、野凌、羅藍兒……”
那聲音問道:“若是給你一個重生的機會,你會做些什麼?”
九嬰悲然道:“我還能重生嗎?……若是真有那樣的機會,我會對他們好。真兒喜歡我,我也喜歡真兒,可是我對她一直不好……。”
“樓甲師父養育我長大,我卻沒有好好孝敬過他。密跡的老師們,他們教我修真,可是這幾年,我不求上進,一直都辜負了他們的期望。還有尹喜他們幾個,我從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