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稍坐起來一些,看著他,奇怪地道:“怎麼了?”
小孩子未長全的輪廓,在燭光中顯得有些稚嫩。他有些惶惶不安地看著我:“娘,是不是因為爹走了,你就不要我了?”
我一愣,然後失笑,只搖搖頭,道:“怎麼會呢。娘不會不要小貝的。小貝永遠是孃的小貝,娘是要心疼你一輩子的。”
他終於放心了,喜滋滋地抱著我,還輕輕蹭了蹭。我笑著把他推開一些。
其實做小孩子多好,很容易就滿足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劉姨娘請去了。
是了,我沒靠山了嘛,她當然要整我。
安玉寧不在家,她倒是不再穿那身招牌烏青色裙子。雖然聽說她的衣服是天天換的,只是顏色和款式都很像。但是人家不說,我真的會以為她一年四季都穿那一身。所以說大宅門害死人。這人還沒死,就成牌坊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暗紅色的褂子裙,顯得她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我去的時候,她約莫是剛吃過早飯,正在喝茶。
一見了我,就開門見山:“聽說昨個,少奶奶是被銀樓的一個夥計送回來的?”
我的眉毛抽了抽,也不等她請,自己就在她對面坐下了,道:“嗯,不過不是夥計,是我的掌櫃。怎麼姨娘,有什麼不妥當嗎? ”
劉姨娘顰眉道:“自然不妥當。外面早就有些風言風語了。還望少奶奶持重一些的好。”
我漫不經心地道:“我記下了。”
劉姨娘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依我的意思,不如就把那個掌櫃撤了吧。”
我一愣:“為什麼?”
劉姨娘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自然是為了少奶奶的聲譽。不過是一個掌櫃罷了,少奶奶想要多少能人,只管來跟我要。女人家,還是聲譽最要緊的。”
我冷笑:“那倒不必姨娘費心了。女人家的聲譽的確重要。只是我們這樣在外面東奔西跑的,總會有兩句閒話給人家說。如今撤了這個掌櫃,明日不定還要撤多少個。治標不治本。這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日子久了,鄉親們也會看明白的。”
劉姨娘冷下臉,道:“少奶奶這是挑明瞭要和我做對了?”
我笑道:“這話是怎麼說的。不過是一個掌櫃罷了,又是我樓子裡的。怎麼會是和姨娘做對呢?”
劉姨娘還想說話,卻馬上被我搶了先。
我捧著茶杯,狀似無意那般,道:“聽說,這芷若齋……”
劉姨娘一愣,然後就不說話了。
我面上笑容甜蜜,心中卻冷哼出聲。當我不知道。安家旗下的老胭脂字號,芷若齋,已經陷入了被併購的危機。最近這段時間,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十八溪的好些老字號胭脂鋪都受到衝擊,然後被人併購。恐怕,就要輪到芷若齋了。
看劉姨娘還不焦頭爛額。
還有時間管我?
我放下茶杯,笑吟吟地道:“姨娘,如果有麻煩,千萬要說出來。大家,都是一家人呢。”
直到走出前廳,我還想笑。反正我現在是不怕得罪人了。又想力爭上游又想明哲保身,除非我是神仙。我當然不是神仙,而且現在連靠山都沒了。那我還顧忌個鬼。從現在開始,我誰也不忍了。敢惹我,就自己看著辦。
我帶著小兔和玲瓏到銀樓去。出門的時候,看到車,總會想起當初,在車裡和安玉寧在一起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那個色鬼,下流坯!
然後又想起,他坐著車,離我而去的情景。
心裡反感,便說不想坐車了,我要走路過去。
玲瓏微微有些驚訝:“小姐,這……”
我道:“怎麼了?小姐我愛走著去走著去,愛坐車去就坐車去,愛騎馬去就騎馬去,誰管得著!”
玲瓏憋了一會兒,然後支支吾吾地道:“小,小姐,我今天,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不舒服了?我跟她是從小就在一起的,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還不舒服呢,是不想走路吧。
“不如就讓拂衣陪你去吧。”
我有點心涼,只道:“算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去。”
這玲瓏也沒看出來我不高興,或許看出來,也沒覺得什麼。當下便歡天喜地地道:“是,請小姐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叫拂衣和小桃來。”
我不耐煩地擺擺手,道:“不用了,我帶著小兔就行了。”
玲瓏也不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