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丟了出去,準確無誤地落在桌子上。我嚇了一跳,不過我是見過的,他百步穿楊的功夫,幾乎是百發百中。
我伸長了脖子,想看那是什麼。
結果他已經冷冷淡淡地道:“你的鑰匙,拿了快走!別留在這裡礙眼。”
“……”我縮了縮頭,卻沒有馬上跳起來去拿我的鑰匙。那個鑰匙,是我嫁過來的時候,他買給我一個密封小櫃子的。等於是給我留點私人空間。我的很多東西都藏在裡面。不過我發誓,我先前真的不知道落下了。
僵了一會,實在不是個樣子。我只好鼓起勇氣,默默地蹭過去,抱住他的腰:“舅舅。”然後馬上閉上了眼。怕他會一腳把我踹開。
可是等了很久,只等來他悶不吭聲地收緊了雙臂。
“……舅舅。”我閉上了眼。
半晌,我要抬頭,他把我按住,只不讓。他啞著嗓子道:“你還回來做什麼?八大世家聚首,你不去了?”
“……”我抽了抽鼻子,低聲道,“對不起嘛,我不是那個意思。不去就不去嘛,你幹嘛發這麼大的脾氣……”
“你不是很愛逞強,很喜歡出風頭?”
“……”我低了低頭。
反正,他是大少爺就是了。我只能哄著他。
可是,我傷心失落的時候,誰來哄著我?
過了一會,我收拾好了情緒。他也把我鬆開了。我眼睛紅紅地看著他,他也看著我。他不笑,那美貌依然驚心動魄。眼角嫵媚地向上挑起,臉龐瘦削,鼻樑挺直。嘴唇的顏色很淡,唇形也很薄,卻有一種很美味的感覺。讓人總是想撲上去咬一口。
他面無表情的時候,這個樣子就顯得有些冷漠。一笑,又變成一個連女人都要吐血的騷包。
這麼奢華的美貌,卻不顯得女氣。就如他的身材,腰身極細,肩膀卻很寬,身上的每一處肌肉都精悍柔韌,看起來如此有力。呃,起碼上身……我見過嘛。
我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他整理腰帶。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朝我伸出手:“還坐著幹什麼,起來啊。”
我回過神,伸出手去讓他把我拉起來,不動聲色地把手纏上他的細腰,很傻很天真地抬起頭,道:“舅舅,我帶你去看看東林書院吧。我是要去給孩子們講課的。”
他皺著眉,一邊把那個鑰匙放進我袖袋裡,一邊道:“你就這麼忙?”
我道:“這個哪裡能算是正事。況且你不想看看我把你兒子弄哪兒去了嗎? ”
他依然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麼。
這個學堂是用安家的一個別院改的,初停工,讓我起名字。我也不知道該叫什麼,便隨便說,就叫“東林書院”,就當是借古人之名,希望這個小地方也能有能擔當天下事的人才。
我跪坐在岸前,帶著一群小蘿蔔頭念《詩經》。安玉寧坐在最後一排,支著額看著我,偶爾會打個哈欠,看看窗外。窗外,是一片朝氣蓬勃的山地,我已經讓人去開墾過,在書院前的一片貧瘠的地方用盆種上蘭花擺放,到時候一片清雅,望學生們能得文章之美。更遠處則開墾成良田,教導孩子們勞動光榮,浪費可恥。
我想,即使我呆不了多久,都希望這個書院能成個氣候,最好就流芳百世。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首詩,原先還是安玉寧教我念的。這個對於閨中女子,尤其是未及笄的閨中女子,其實可以算是禁詩,但是他一向不要臉,偷偷教我念也沒什麼稀奇。沒想到會有今日,他坐在這裡看著我教一群小蘿蔔頭唸詩。
在書院呆了一個時辰,有個眼生的家僕打扮的人匆匆忙忙地找到了書院來,原來是來找安玉寧。安玉寧和他交頭接耳了兩句,最後皺了皺眉,只打發他下去。
我收了書本,同他走到門外,問他:“怎麼了,舅舅?”
他身上的疲憊之態已經沒有了,也不見輕佻,修身玉立,眉峰輕顰,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然後他輕聲道:“小韻,我要走了。”
我一怔,然後低下了頭,道:“我送你。”
他點點頭,沒有出聲。
於是我回過頭,去找了一個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書童,讓他去告訴安小貝,今天要自己回家。
馬車已經到了書院門口。安玉寧由人扶著上了車,我站在他身後。他掀開車簾看了我一眼,只道:“回去吧。”
我低下了頭。他車裡還有人。
不怪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