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愁緒滿懷,可卻終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驟然長嘆口氣,驚得莫研抬頭望他。
“展大哥,你怎麼了?”
展昭搖搖頭:“沒事。”
瞧他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莫研試探問道:“你在想去遼國之後的事情?”
展昭不語。
莫研當他是預設,自顧搖頭晃腦地嘆道:“到時候你看不見我,自然還忍得住,可我看不見你,若是忍不住,偏偏心裡想得很,那又怎麼辦呢?”她說得輕輕的,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展昭一時間竟不知該答或是不該答。
【共赴險境】
接下來的日子,對於展昭來說,過得飛快卻又難熬異常。送嫁的日子越來越近,他愈發感覺到自己對大宋的留戀,對所熟悉的開封府的留戀,對某個人的留戀……
對於莫研來說,日子亦過得飛快,因為她實在太忙了。她雖是個捕頭,可事情卻不少,由於資歷太淺,年紀又小,故而在巡捕房的所有捕頭中她是最無威信的一個。過年時百姓們都不願多事,待到過完年後,事情就鋪天蓋地地來了。作為光桿捕頭,該乾的事情一樣都不能少,又常常被別的捕頭拖去幫忙檢視現場,忙得是天昏地暗。每當她清晨用早食時,都情不自禁地狠啃包子,並且愈發堅定了絕不能在開封府混下去的決心。
宋遼兩國互贈過定禮和贈禮,五月初遼國迎嫁使團亦到了京城,迎接公主啟程往遼國。展昭接到命令後,前一日馬漢特地在家擺了席為他送行,王朝趙虎張龍都來了,幾個好兄弟痛飲一番,相約日後無論天南海北,定要再聚首。
席後展昭又去向包拯辭行,包拯深知展昭此行艱難,心中頗為不捨,兩人相談甚晚。待自包拯書房出來,已是三更時分,展昭緩步而行,直到了莫研小院外才停下腳步。席間聽王朝說起她今日恰巧被派往去城外華容鎮查案,傍晚時才去,怕是得明日才能回來。
雖然如此,他仍在莫研院外靜靜而立,彷彿她就在與自己相隔咫尺之處,直到東方曙光微現,衣裳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被露水濡溼……
“展大哥!”
莫研倦倦地打著呵欠,她剛剛才從華容鎮回來,不想在院外竟然碰見展昭。
“你回來了,我……”展昭略頓了頓,還是極力平靜道,“我要去遼國了。”
“我知道。”她點點頭,笑道:“聽說貔狸是遼國的特產,你到了那裡可就有口福了。”
“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他凝視著她的笑顏,縱有千言萬語,卻也只能僅僅說這麼一句。
她不在意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卻又側頭笑道,“要是我不好,你怎麼辦?你可會從契丹跑回來瞧我?”
他聞言怔住,半晌才道:“我……”
看他躊躇的模樣,莫研噗哧一笑,不欲再讓他為難:“放心吧,我自然好好的。”
看她笑得渾無心事,展昭稍稍安心,抬眼處紅日初升,自己已不能再耽擱了。
他把手中巨闕遞到她手上,“這劍還是你拿著,留做防身之用,我也放心些。”
“好。”她也不推辭,乾乾脆脆地接過來。
“……我走了。”他輕聲道。
她提劍拱手,也不羅嗦,豪情萬丈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雖然心中甚是難過不捨,展昭仍是被她逗得忍不住微笑,最後深深看她一眼,方才轉身離去,
他的身後,莫研拿著巨闕劍,笑吟吟地進院去。
因為陪嫁物品甚多,人員也甚多,豫國公主的送嫁隊伍行得甚慢。饒得有車有馬,從京城至河間府還足足走了半月有餘。這晚,河間知府擺下宴席招待眾人,待宴席散去,已是過了二更,展昭見公主已經歇下,安排好侍衛守護,又巡查過四周,方才緩步回屋。
出了河間府再往北走,便是遼國地界了,一旦踏上異國疆土,今生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回來,他悵然望著天邊彎月,真的是要走了。
此時正是初夏時節,月明風清,人影在地,能聽見遠遠傳來的蟬聲,時高時低,時斷時續,他不由地停住腳步,靜靜立在當地……記得開封府東角門邊上也有棵大榕樹,每到盛夏,蟬鳴如雷,甚是惱人。她如今就住那附近,又是那麼怕聽蟬聲的人,夜裡也不知睡不睡得著?想到此處,他暗歎口氣,她所說的一點都沒錯,自己擔心又如何,傷心又如何,終是半分也無用。
“……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