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信寫的很好,字裡行間都是手足,給任何一個人看,都得嘆一聲兄弟情深。 但是。 在李泰看來。 這封信是戰書。 是在嘲諷他,是在挑釁他,是在羞辱他。 兄以罪人之身安居長安,弟以郡王之尊屈居鈞州。 這話裡的意思,莫過於是說他一個罪人,都能回到長安享福,而李泰身為王爺,卻只能待在這窮山惡水之處。 如此說,不是折辱是什麼。 李泰眼眸猩紅一片,臉頰上的贅肉上下顫著,儼然是被氣得不輕。 “李承乾,我必殺你!” 撕心裂肺的吶喊過後,一寸血柱,從唇舌間噴出。 轟! 如小山般的身體直挺挺倒下。 灰塵一片。 身後的近侍大驚,連忙撲上前。 “王爺,王爺……” 焦急的喚了兩聲,李泰毫無反應,只有涓涓血線,順著嘴角往下流著。 “來人,快來人啊。” 聽的近侍的呼喊,周遭的護衛和僕役,紛紛趕了過來。 眾人手忙腳亂的,將二百多斤的郡王殿下,合力抬回臥房之中。 李泰面色鐵青,兩眼緊閉,鼻孔中冒著熱氣。 從長安差派來的太醫,面色凝重的把著脈。 片刻。 太醫起身。 已經哭紅了眼的王妃閻婉,立馬問道:“怎麼樣,王爺怎麼樣?” 太醫拱手道:“王妃放心,王爺只是急火攻心,等到躁怒之氣散了,就無大礙了。” 閻婉鬆了口氣,但仍舊是掉著眼淚。 不多時。 李泰悠悠醒來。 “王爺…” 閻婉撲了過去。 李泰卻是看也不看她,如是丟了魂似的,一雙圓眼迷瞪迷瞪看著房梁。 “王爺,你說句話呀。” 閻婉的眼淚如掉線的珠子,吧嗒吧嗒滴在地板之上。 李泰終是有了分反應。 他側過腦袋看了眼愛妃,隨即像是想起什麼來,面目憎恨道:“取紙墨來。” 近侍趕忙取來紙筆。 李泰被攙扶著坐起,圓滾滾的手剛將毛筆拿起,卻是突的又扔到一旁,咬牙道:“拿小刀來。” 近侍又取來一巴掌長的短匕。 冰冷的刀身散著寒光。 李泰將匕首橫握,伸出左手食指,刀刃牴觸在指尖上。 森森寒鐵傳遞著脈搏,頓了幾息,眼中一道兇光閃過,李泰正欲割破手指之時,害怕的閻婉驚呼了一聲。 “王爺…” 這一嗓子,讓好不容易才狠下的心,又變得猶豫起來。 看看指尖,看看冷刀,李泰將手指攥回,再道:“去殺只雞,取一碗雞血來。” “諾。” 近侍去伙房,取來一碗小笨雞血。 李泰以手為筆,以血為墨,一口氣連著寫了十頁紙,直到碗中之血耗盡,這才停罷。 晚些時候,一騎士出了鈞州城,縱馬向著長安方向狂奔。 ~~ 此時。 長安的各種慶典接近尾聲。 坊間的百姓,脫下新衣換上舊衣,開始為生計奔波,停政了一段時間的朝廷,也於初十這天正式復工。 初春的京都,已無甚寒意。 微涼的晨風,牽動著衣袍。 冒出點點細芽的綠植,驅散了冬日的荒蕪。 長安一夜煥新。 不覺間。 時光的指標撥動到了貞觀十九年。 民部開始著手徵發徭役,繼續去修繕昭陵,皇帝也下達了新年的第一道旨意。 以李績為幽州道行軍總管,統率兩萬騎兵駐防幽州,以防備高句麗人侵襲。 從這份旨意來看,皇帝似是熄滅了征伐高句麗的心思,百官們鬆了一口氣,他們還真怕李世民一意孤行。 朝中雜事擾擾。 不過。 這都和李承乾沒什麼關係。 平康坊前。 一俊朗青年負手而立,左顧右盼一圈,旋即大步入內。 此處是長安最負盛名的銷金窟,也是聞名天下的煙花風月地。 三丈青路的兩旁,皆是勾欄瓦舍。 李承乾東瞅瞅西望望,打量之間,視野不經意與一花衣女子相撞。 “公子,進來聽個曲啊。” 花衣女穿著當下流行的抹胸襦裙,手拿巴掌大的圓扇,笑吟吟的衝著李承乾招了招。 她的胸前,鼓鼓囊囊,瞄了一眼,李承乾接著往前去。 在人群中穿插片刻,李承乾駐足在一棟不起眼的二層小樓前,門口站著兩個肌肉大漢,從他們面前經過時,這二人躬身抱拳。 站在外面,聽不到一點聲音,可等進到裡面,立刻吵鬧嘈雜起來。 一大堆人圍著個長長的方桌,正臉紅脖子粗的嘶喊著,桌面上站著兩個鵪鶉,正互相啄咬著。 另一旁,還有一群人,在那哐當哐當的搖著骰子。 這儼然是個賭坊。 李承乾站在原地。 一個夥計過來,彎著腰,掛著笑問道:“公子臉生,是第一次來?” 李承乾點點頭。 夥計接著道:“公子喜歡玩什麼。” 李承乾伸手,一旁的程良駿心領神會,從荷包之中掏出幾個大錢。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