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
眾人起身行禮,李世民笑著點點頭,韋貴妃開口道:“坐吧坐吧,今兒喜慶日,來的都是家裡人,不用拘禮。”
花亭中,只坐著燕妃、楊妃,李治和李泰四人,其他人則都在外頭露天落坐。
對皇帝來說,能正兒八經稱上一家人的,也就亭中這幾人,其他人都是來湊熱鬧的。
李世民抱著李樂坐下,有了幾月時間,這小人也是長開了些,面板不再褶褶皺皺,轉變的光滑,嫩臉蛋配上黑眸子,真是粉雕玉琢可愛的很。
皇帝滿是寵溺,眼中的溫柔都要溢位來,李泰很羨慕,又有些吃味,他的心眼其實也不比李治大多少。
至於太子殿下,正挺著腰板坐著,他一臉笑意,看著燦爛謙和,但總覺有些虛,還有些僵硬,心不在焉的。
李世民逗了李樂一手,見的左首之位空空蕩蕩的,笑著問道:“高明呢?”
張阿難:“回陛下,大殿下還未到。”
早幾日就定下的事,該來的不該來的都是早早就來了,身為大兄卻落得最後,李世民稍有些不快。
韋貴妃笑著打趣道:“高明歷來穩重,今兒不見影,莫不是走到半路,遇到哪家姑娘,迷了眼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些許不快立即消散,他一樂,下首幾人也都輕笑起來。
李治保持著皇太子的儀態,不露齒,笑聲有一點點乾癟,其他人或許聽不出異常,但李世民很敏銳,用餘光掃了眼,見李治正正經經的樣子,心頭卻是突的一跳,這種感覺很奇妙,說不上來哪裡不妥,但總覺他身上散著冷氣。
“雉奴。”
“兒臣在。”
李治笑容越盛。
他笑的越開心,越是讓人覺得冷。
李世民扭扭身子,本想說的話卻也忘了,張張嘴,看向王氏,隨口道:“你們兩個成親這般久,怎的一直毫無動靜。”
王氏低下頭,心裡一通酸楚幽怨,李治故作羞煞的乾笑兩聲。
韋貴妃又笑著道:“殿下正是年輕呢,陛下急什麼,以後有您逗弄孫兒的日子呢。”
李世民兩聲笑,不似剛才那麼爽朗。
這時,遠處小道湧出人影。
“來了來了,這架子跟曹操似的,得提一嘴才行。”
皇帝笑罵兩聲,其他人又附和的笑了起來,這下,李治卻是笑不出了,他眼中的狠厲和惱怒十分明顯,藏在桌下的手更是緊攥成了一團。
沒死!
竟然沒死!
廢物…
那些突厥人真是廢物!
一群人殺兩個竟都得不了手!
這一刻,李治的心態有點崩!
他不知道是自己太過倒黴,還是李承乾運氣太好,為什麼他屢屢能逢凶化吉,為什麼屢屢都能逃得過!
李承乾步伐穩健,左臂上綁著布條,有著微微血跡滲出,兩側的妃嬪公主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孩兒參見父皇。”
李世民的笑容瞬間凝固,看著李承乾左臂,沉著臉問道:“怎麼受傷了?”
李承乾滿臉不在意,隨口笑道:“沒事,父皇莫要擔憂,來的路上遇到了幾個不開眼的毛賊罷了。”
說著,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餘光快瞄了眼李治,李世民眼角一跳。
或許是因為做賊心虛,李治心頭一顫,連忙硬擠出一個關心的表情,急切道:“大兄,要不叫太醫來看看?”
“無礙無礙,只是小擦傷,不打緊。”說著,李承乾將懷中木盒放到桌上,笑著道:“父皇,這是孩兒讓人做的鞋,也不知合不合樂弟的腳。”
韋貴妃取出虎頭鞋,用手指比量比量,笑著讚許道:“呀,做的真好,高明,這是何人做的,手真巧,可能送到我這來,我讓尚衣局的人跟她多學學。”
李承乾笑著道:“貴妃說笑了,尚衣局都是巧工,怎好去班門弄斧。”
李世民壓壓手。
李承乾過來坐下。
李泰看了他一眼,眼底有暢快之意。
李治仍是關懷之色,但眼中的陰狠驅之不去。
襁褓中的李樂,或許是感受到了什麼,伸出小手拽了一下李世民的長鬚,他還沒什麼力量,拽的這一下不疼,皇帝低頭一看,然後又露出了笑意。
曲聲響起,王十七坐在角落,紅紅的薄紗垂地,將她的身影籠罩,讓人看不清楚樣貌,但是,琴聲很好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