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中,李世民神色疲倦。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低著頭。 李治站在一旁,露出思索狀。 高士廉時不時的偷瞄眼皇帝,神情顯得非常不安。 馬周用手捂著嘴,強忍著咳意。 誰都不說話。 氣氛又寂靜又凝重。 李世民左右看看,開口先點了房玄齡的名,“玄齡,你什麼想法。” 房玄齡沒直接給答案,而是委婉的道:“陛下,當前才是五月,昭陵動工也就一月之久,如果將民夫放回,那工期怎麼辦。” 李世民又問向長孫無忌,“輔機,你的意思呢。” “陛下,絕不能放!”長孫無忌直截了當道:“去年將民夫放回,今年要是再將他們放回,這昭陵何時才能修的好。” 李世民沒吱聲,又看向了馬周。 馬周的意思也是不放。 可如果不放,又該如何安撫。 去年關中出事,朝廷將人都放了回去,今年銀州出了事,如果又不準回去,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昭陵那些民夫,現在本就群情激憤,要是再讓他們覺得被區別對待,那非得徹底炸窩了不可,到時候,可就只能強力鎮壓了。 把百姓徵來修陵寢,最後再殺個人頭滾滾,如果這麼幹了,那勤勤懇懇二十年換來的賢名,一夜之間就得煙消雲散,到時候天下人都得罵他聲殘暴無情不可。 李世民越想越心煩,一時難以決定,便讓眾人先退下,他自個再好好想想。 從兩儀殿出來,長孫無忌給了個眼神,李治心領神會的和他走到一旁。 左右看看,長孫無忌壓低聲音,“殿下,您一定要勸說陛下,絕對不能將民夫放回。” 李治點點頭,轉問道:“舅舅,這次銀州的事,可是他所為。” “定然是。” “他是從哪尋得人手,我讓人一直盯著他,未見他有什麼動作啊。” “這臣不知,但他又讓人縱火,目的定還是想讓這些民夫回去,這次絕不能讓他如願。” 李治目光陰冷的點點頭。 隨後。 他又折返回了殿中。 李世民靠著身子,正用手揉著眼睛。 “父皇。” 李治輕喚了一聲。 李世民看了一眼,嗓音嘶啞道:“你怎麼沒回去。” “父皇,請父皇調撥一隊兵馬,讓兒臣領著前去昭陵。” 李治神色果決。 李世民看著他,心頭不禁一暖,“那是要擔罵名的。” “兒臣不怕,兒臣願為父皇分憂。” 這一刻的李治,可謂是又忠又孝。 李世民大為感動,他也不再為難,心裡終於下了決斷。 “傳旨,著李君羨調集五千兵馬前往昭陵。”李世民看著張阿難道:“你也親自去一趟,告訴那些民夫,讓他們安心幹活,家中有受損者,朝廷自然會賑濟,若是不聽,還有鬧著要回家者,令李君羨全都拿下,膽敢有阻攔反抗者,皆殺無赦。” 張阿難領命,正準備走時,李泰突然來了,他一進殿,二話不說,直接就道:“父皇,昭陵的事情,兒臣有一兩全其美的主意。” 李世民好不容易才下了決斷,也不想聽人再說什麼,所以,本欲讓李泰不要多言,但不等開口,李治卻是先道:“四哥有什麼好主意。” 民夫這件事,無非就是兩個選擇,要麼是放,要麼是不放,放和不放都很麻煩,可說是進退兩難,就是長孫無忌和房玄齡這等粘上毛比猴還精的人,都想不出個什麼好的解決方法來,李泰竟敢大言不慚的說什麼有兩全其美的主意,真以為自個頭大就聰明是吧,李治心中冷笑,已經做好了取笑的準備。 “父皇,兒臣覺得,應該將那些民夫放回去。” 李世民無奈的嘆口氣。 李治強忍笑意道:“四哥,將民夫放回去了,那昭陵的工期怎麼辦。” “再招一批人就是了。” 李泰脫口而出。 李治差點沒笑出聲。 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將銀州的這些人放回去,再從其他地方徵徭役,不管是從哪徵,老百姓肯定都不樂意,再說了,徵徭役,前期要做的準備工作很多,那是說徵就能徵的,這蠢貨,是特地跑來秀智商來了。 李治正準備再挖個坑,讓這胖四哥好好的表現表現自己的愚蠢與無知,但李世民卻是直接道:“好了青雀,不要說了,回去吧。” 李世民的話裡頭,有股輕視之意,這讓李泰很是不高興,他按照李承乾所教的說辭,一股腦道。 “父皇,兒臣所說的再招一批人,意思並不是新徵徭役。” 李世民皺皺眉頭,一時被勾起了分興致來,問道:“不新徵徭役,那從哪招人?” “父皇,可以用錢來招人,兒臣覺得,不妨就由內府出面,招收一些青壯勞力,每月給他們開點工錢就是,” 李世民先是一愣,最後,眼睛變得亮了起來。 李泰這個主意,還真是不錯,無非就是花點錢罷了,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國庫裡的錢都堆積成山了,招個幾萬人也花不了多少錢,如此一來,銀州的那些民夫,放回去也就放回去了,昭陵的工期照舊能繼續,他也能繼續維持自己的聖賢之名。 難題迎刃而解。 李世民哈哈一笑,“青雀,你這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