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朱好歹也是墜過崖的,所以此刻竟能一咬嘴唇,硬生生將尖叫憋了回去,總算沒有丟失國體。只不過那身子卻隨著失衡,眼看著就要一頭栽入海中。
她手臂本能一撈,正抓在某人勻稱好看的小臂上。那個某人正中下懷地一笑,微微用力,扶正了她的身體。
“呃……多謝多謝!”離朱拍拍胸口,看著羅修白玉般的手臂上五個鮮紅的指印,心中一陣愧疚。
她抬起頭,正要致謝,卻對上兩道陰謀得逞的目光,不由訕訕笑道:“本侯一時情急,誤傷了殿下的玉手,還望殿下大人大量,體諒則個。”
羅修也不氣惱,笑得越發暢快淋漓。他反手扣住她正不著痕跡地往回縮的手,緊緊攥在自己掌心裡。“本王一時不查,讓春風侯受了驚嚇,心裡著實過意不去。本王手傷事小,兩國國體事大。不若就由本王扶侯爺上船,以表本王對侯爺的一片赤誠之心。”
他不等離朱反應過來,已拉起她的手,大步透過浮板。離朱睜大了眼睛看他,甚至於忘記了反抗……
赤誠?
傻子才信他會一片赤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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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修並未理會離朱的滿心腹誹,牽著她的手也沒有放鬆力道。離朱扁扁嘴,在眾人面前不好發作,只好任他拉著她的手,雙雙在船頭站好。
海風吹起他的髮絲,如光線般明媚動人,其中幾縷掠過了她的臉頰,引得一陣□。她又抽了抽手,卻反而被握得更緊。
“鮫王殿下!”離朱氣悶地轉過頭去瞪他,卻在一眼之下,險些丟失了魂魄。
陽光下,他湛藍色的眼瞳定定凝視著面前湛藍色的天空和湛藍色的海水,他的側臉完美得如同一件最精美的藝術品,從眉梢到下頜,都晶瑩剔透得彷彿水晶,流轉著驚心動魄的光澤。
離朱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幾拍……這樣的男子,光彩堪與日月爭輝。他理應站在至高之位,讓人頂禮膜拜、奉若神明。這樣的男子,有什麼理由,會對她青睞有加?
他可以在歡 好時,面不改色地掏出下屬的心臟,也可以在她即將落水時,不動聲色地伸過手臂相助……他做事全憑自己喜好,簡單到沒有任何規律可言,卻又彷彿是這世間最複雜的矛盾體。
離朱的腦子裡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再一回神,卻正見羅修高高舉起了手臂,下一秒,穩穩落下。
“起航!”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和沉穩,一字字都如空濛天籟、水滴石穿,在青天碧海間層層暈染開來。
離朱感覺腳下的巨型樓船猛然一震,浩浩蕩蕩的船隊終於開動,漸漸遠離碼頭。
有海鳥從身邊掠過,或是伊呀呀呀地叫著,或是叼著一些魚蝦。她抬頭看了看刺眼的陽光,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羅修細白如瓷的肌膚,忽然有種難以抑制的衝動,想要撲上去問問他哪裡買的防曬霜……
舟行水上
有海鳥從身邊掠過,或是伊呀呀呀地叫著,或是叼著一些魚蝦。她抬頭看了看刺眼的陽光,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羅修細白如瓷的肌膚,忽然有種難以抑制的衝動,想要撲上去問問他哪裡買的防曬霜……
離朱的船艙寬敞明亮,全按她的喜好佈置,大到傢俱擺設、小到細枝末節,都被考慮在內,顯然經過一番細緻入微的安排。她淡淡一笑,把玩著白瓷茶杯……也只有心細如塵、七竅玲瓏的羅瀟湘,才能遠在千里之外,卻默不作聲地透過羅修之手,把此間一切安置妥當。
她輕輕嘆了口氣,將茶杯遞到嘴邊,小啄了一口……羅瀟湘向來長袖善舞,再加上武功蓋世的白琥珀和人小鬼大的忘川,府內的情況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現在最記掛的人,是那個驕傲恣意、情深如墨的秋彼岸花神,是那個美若驕陽、妖嬈媚骨的醫仙荼靡,是那個在晨風中翩然離去、又讓她愛莫能深的瓊華紅衣……
離朱又深深嘆息,卻聽得大床上,喬靈素一聲微弱的低吟。
“少爺,你怎麼樣?要不要喝水?”她急走幾步,扶起他的身子,順勢坐在床邊,讓他靠在自己肩頭。
船隊起航後,喬靈素照例與離朱同屋而居,卻暈船暈得厲害,每日裡除了嘔吐就是昏睡,偶爾清醒的時候,也只是吃一些粥、喝幾口清茶。
喬靈素搖搖頭,無力地依偎在她身上。他的雙目緊緊閉合,極輕地喘息著,過了很久,才低聲道:“阿四,我有些悶。想出去,透透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