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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最不愛聽的話。但,我還來不及咀嚼阿姨的用心便讓站在場中英氣俊的他,佔領了全部的思緒。他瘦了,卻更神采奕奕。

那眉宇之間,盡是蘊含攝人的成熟與自信。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插在褲袋裡,在一系列名牌的灰色筆挺裡,他似笑非的神情流露著他那不經意的落拓不羈。突然間,我的心跳沒了聲音,只有手腳的冰冷,提醒的冰冷,提醒著我,此刻的他彷彿離我有一個世紀的長久。久到他的容貌令我畏縮不前,久到他的笑容竟讓我退卻了。

“小槿,你的琴譜我先替你拿到鋼琴上。”宣叔叔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把我推進這片熱鬧裡。“我、我……”我突然有逃回家的念頭。

但,箭已上了弦,而我不是早就無後路可退?!

“讓我們鼓掌歡迎,心臟權威夏季剛先生的千金,來為她的從皓叔叔彈奏一曲。”麥克風裡宣判了我的去路。我腰一挺,再深吸一口氣,以這一年多我攪鏡練習過千回的含蓄笑容,緩緩地,悠雅地走人了四周讚歎的眼眸。我沒有勇氣去面對這一刻他的回應,是驚喜?是失望?都已弘補不了這一年來,他刻意拉開的距離。德布西第一號華麗曲正在我的手指間浪漫流鐳射照排系統,而我的表情早已換上另一種不搭軋的外衣,我古典的彈奏表達不了這一年多來,我日夜蘊集的波濤洶湧的思念。是的,我想他。不只是朝朝暮暮。

而他呢?突然間,皓叔叔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眼光,就這麼迎面前而來敲痛了我的心房。我指下的琴音愈來愈悲傷……

別問我夏慕槿的愛何時開始,因為沒有你。一切都成空。在放縱感情過後,我在全場熱烈的掌聲中,用眼光向我的皓叔叔表白了所有。他用眾人盛讚我的笑容回答我,有喜悅,有親切、卻沒有一絲我要的感動。“小槿,你今晚真美!”

“小槿,你的歌聲與琴真是超水準備!”

“小槿……”

“我不再是年幼無知的小槿了,我今年已經二十一歲,大學二年級,你是冉從皓,而我叫夏慕槿。”我討厭他客套又長輩似的語調。或話是失望,或許是沮喪,我丟下了一句話,便裹著一身黯然逃離他冷漠的心房。飯店外的風,冷得讓我直打哆噎,但欲也比不上我心底已然結成的冰塊。一輛又一輛的計程車呼嘯而過,那陣陣凌的風似乎是摑著我身後響起。我轉著頭,無法置信。

“風大,披著吧!”他脫下了他灰色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我不敢出聲,怕只是好夢一場。

“想不想看夜景?”他的神色出奇明亮。

“嗯!我點著頭。笑得眼帶淚光。

“走吧!”他說。

“可是,宴會怎麼辦?”我的理智一向堅強。

“有人會搞定的。”說罷,他自然地拋了下手中的車鑰匙,再牽起了我冰冷的小手,朝著他那輛黑色別克轎車走去。這一切,來得出其不意,美得教我不忍眨一下眼睛。眼下的繁華夜景,每一盞都代表著我這些年來的心情,而回報,就是身上有他味道的溫暖外衣,及身旁他那溫柔的舉止和充滿感情的沉默不語。“你的毛衣——手感很細。謝謝你!”他打破沉默。

“找一天,穿起它讓我看看。”我側過頭,看著與我並肩坐在草地上的他。“找一天吧!”他想了一會兒才回了我的話,彷彿我的要求對他而言,太過沉重。“你在加拿大的日子,好不好?”索性,我轉移了話題,以他能敘述的輕鬆來重新交融著彼此的感情與記憶。這一夜,我多麼期望是個轉機。

帶著意獨未盡的不捨。我和他在凌晨兩點,在我家門前互道晚安。

在滿天的星光下,我看見了他眼中久不見的爛燦。而這一晚,我抱著枕頭喜極而泣,十幾年來的等候,終於有了起頭。

清晨,我在笑中醒來,迫不及待地又摘了一朵玫瑰花,奔向有他打鼾聲的房間中。“小槿加油!”阿姨對我眨了個眼,笑得欣慰。

我意會地點個頭。而玫瑰花的清香直撲鼻中。

推門而入,我以熟練的動作換上了新鮮的玫瑰,然後走到他的床前,蹲下身仔細凝視著他沉睡的臉。我看著,看著,恍惚了起來,害怕他在沉睡一場後,又把昨夜的一切全都忘懷。突然,他睜開了惺鬆的眼,愕然與狂熱的火焰迅速地燃燒在他的眼瞳裡面。而我還來不及會意,便讓他強烈地摟在懷裡,再滾至床邊。不知過了多久,我們在這片愁雲慘霧中,各自守著自己的哀愁。直到他走近我,輕輕的把我摟入懷中。“對不起,對不起……”我似乎聽見了他的歉意。

“為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