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幫孩子坐在那兒嘰嘰喳喳的時候,羅秀紅端來一個托盤,裡面有常見的花生,瓜子也有不常見核桃以及他們叫不上名的其他乾果。羅秀紅把托盤放到桌子上轉身沒有走出五步,托盤已經空了,除了蘇青之外只有兩個人沒有搶到任何東西,一個是柳絮一個是劉素雲,或許她們兩個壓根兒就沒想去搶。李柱在這次戰役中收穫最多,看著面前小山似的乾果得意洋洋,蘇大貴搶的最少,一臉的哭像。羅秀紅看著兩手空空的柳絮笑了笑,隨後叫人一下子又拿來了三盤,取出一盤放在柳絮和劉素雲的面前,並告訴大家說:“慢慢吃,還多得很”。羅秀紅很喜歡這兩個女孩兒,特別是柳絮,年紀最小,長得最精緻。柳絮看了看微微笑著的羅秀紅,覺得有點像她娘宋金娥,一樣漂亮一樣溫和。羅秀紅的這一舉動對其他人來說絕對是打擊,這說明他們剛才的收穫無足輕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費,對李柱更是當頭一棒,他再也得意不起來了,剩下的只有尷尬,小山似的收穫證明了他的貪婪,瞬間成了負擔。大家並沒有在蘇家呆多久,要走的時候,羅秀紅拉住柳絮用乾果把她的口袋裝滿,其它人也把身上能裝東西的地方包括肚子都裝滿了乾果,然後打勝仗似的走出蘇家,留給蘇家的是滿地的果皮。
走出蘇家,他們碰到的第一個人當然還是侯八。侯八小爺爺小奶奶的叫了半天,卻沒有人願意給他,都把口袋捂得嚴嚴的,柳絮要把自己的給侯八卻被夥伴們攔住,李柱和馬濤先把柳絮口袋裡的核桃,紅棗還有那些平時不容易見的揀出來,然後對柳絮說:“好了,給他吧”。侯八撐起小褂,柳絮把剩下的花生瓜子一把一把的掏出來放到侯八的衣服裡,侯八照例把柳絮好好的感謝了一番。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一
時間伴隨著柳絮上學的腳步聲悄悄流過,單調的日子裡,孩子們總會抓住每一個能給他們帶來快樂的機會,在平靜的一成不變的雙河鎮,這種機會並不太多,其中有一個就是唱大戲。雙河鎮幾乎每年都要唱幾場大戲,每次至少要唱上七八天,搭戲臺子也要兩三天。一聽說要唱戲,孩子們總會興奮上三天兩宿的,每天放學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戲臺搭好了沒有,接下來,張先生也會很寬容的給孩子們幾天的假期去看戲。
雙河鎮的戲有兩種,一種是大家出錢,每家每戶按人頭來算,算好一臺戲的錢,然後就分到每個人頭上,富戶會多出,窮人會少出,但是不能不出,然後由蘇文孝出面去找戲班子來唱上幾天。不過鎮上的人都不喜歡這種方式,首先很多人不願出錢,其次唱什麼戲由蘇文孝說了算,而且蘇文孝更是把這個權力用到了極致,每次都挑自己喜歡的那齣兒戲—小寡婦上墳,有一次甚至讓戲班子唱了兩遍。不同的人,喜好當然不同,就拿鎮上的屠夫李大彪來說吧,此人就摯愛看戲,最愛看那種戲裡的武把式,特別是刀馬旦,再碰巧是個坤角,那對於李大彪來說就算是圓滿了。對於咿咿呀呀的青衣,李大彪卻是難以忍受,他實在是看著心裡著急。鎮上的其他人也一樣,出了錢卻看不到自己喜歡的戲,每次都聽小寡婦誰受得了,所以這戲錢越來越難收。有一年,雙河鎮遇上了乾旱,周圍的村子都很長時間不下雨,大家想唱臺大戲賄賂賄賂老天爺,好讓老天爺下點雨保收成。戲臺就搭在蘇家祠堂附近,聽蘇文孝說這是為了讓蘇家的列祖列宗們在老天爺面前幫個腔,敲個邊鼓。可是等開戲的時候,雙河鎮人終於崩潰了,開始的第一場戲竟然還是小寡婦上墳,戲臺的幕布還沒拉開,小寡婦那悲悲切切,悽悽慘慘,綿延不斷的唱腔就從裡面傳了出來,李大彪在戲臺下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大叫一聲:“我恨小寡婦。”從此之後,這出戏在雙河鎮人的嘴裡變成了蘇寡婦上墳。
另一種方式就是大戶人家出錢,唱什麼戲當然也由人家說了算,雖然大家還是不能點戲,但是也不用出錢,所以也樂得看這免費的大戲。雙河鎮上請人唱戲的有兩個大戶,一個就是蘇家,每到農閒的季節蘇老太太都會請戲班子來唱戲,久而久之,像是形成了規矩,每到農閒大家就會盼著蘇家的大戲,如果哪一年蘇家不唱戲,大家反倒覺得不習慣,好像少過了個什麼節氣,蘇老太太也從來不會讓大家失望,而且每次蘇老太太都會很慎重的點戲,也會考慮到大家的口味。
另一個就是劉才富家,蘇桂芝嫁給劉才富之前,劉才富別說出錢唱戲,就是別人出錢請他聽戲他都不去。可是自從蘇桂芝到了劉才富家,蘇桂芝每年都會出錢唱臺大戲,但是蘇桂芝從來不自己點戲,都是戲班子和雙河鎮的父老鄉親們自己商量,其實唱什麼戲對蘇桂芝來說都一樣,大部分時間她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