蕁問過自己,有多少把握重創母親的輝煌,答案卻更讓她心慌,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實力,有多少心計,一切是迷茫的,在你知道自己的前途是黑暗時,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前途一片煙霧朦朧,卻要硬著頭皮走下去,也許,下面是懸崖峭壁,也許,下面是萬丈深淵,也許,下面是無底潭水……
也不知走了多久,夕陽已經全部落下了,蕁想了很多很多,以至於星辰的若隱若現,也讓她無所知覺,一陣徹骨的寒風吹來,吹醒了少女的心。自言自語著,天晚了啊。
月光石是朦朧的,散發著幽幽的光,冰冷的投下了微弱的亮,夜,涼涼的,似乎帶了一點苦澀,苦澀,不因為樹的陰森,一片死寂,而是因為,在哪裡,蕁看到了一個少年。
沒有看到臉,但是少年的憂傷是無法掩飾的,靜靜的坐在溪邊,溪水不知疲倦的流著,花瓣捲入流中,少年之時靜靜的坐著,誰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夜,本來就很寂寞,少年的背影,讓夜充滿涼,修長的身材,不知道是在嘆息花的逝去,還是在欣賞月的孤芳。
蕁的心,動了一下。她似乎看到年幼的自己,在夢中驚醒時,偷偷望著窗外,母親孤獨的背影,也映在湖邊,垂淚的母親,不是嘆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是在思念自己唯一的牽掛。景,是那麼像,因為,落寞,是一樣的。
少年似乎注意到了蕁的存在。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蕁的耳畔響起,你是誰?
蕁緩緩走進少年,她答道,思若蕁。你呢。
少年不知是不是笑了。思家的皇族啊。我是誰?我叫東宮迷嵐。
哦。蕁止住了腳步。一個人看景嗎?
不知道少年是不是望了蕁一眼,少年還是沒有動,只是說道,我沒有如此的閒情逸致,我只是想到,我心中的傷。
蕁垂下了眼簾,她想到了她的苦。
你也有傷疤吧,少年似乎看透了蕁的心。過來好了。
蕁邁著高貴的步子走來,看清了少年的臉。殊不知是因為月光的白,還是少年的臉,白得不可思議。蕁沒有見過如此標緻的少年,簡直是畫!琥珀色的眸子裡含著哀傷,這是裝不出來的,和蕁一樣,沒有淚痕,只是默默的難過著,哀痛者。
東宮迷嵐,
少年聽到蕁的聲音,也若有若無的掃過蕁的臉龐,目光卻沒有在那張臉上多做停留,只是淡淡的一掃。
你想哭嗎?蕁問出很小的時候母親問她的問題。
少年沒有激動,依然用沙啞的嗓音回答,他說,哭,是表達悲痛的一種,但是誰說,一定要哭,才可以表達悲痛?哭,只是把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現給別人看,哭,是多餘的,即使你哭的撕心裂肺,結果和不哭是一樣的。如果有人心疼你,你不哭,不鬧,他也會知道你心中的痛,而哭,只是讓別人知道你痛,博取別人不想給的安慰。我不是別人憐憫的物件,何必哭呢?
蕁笑了,由衷的笑了,這和她當年的回答很像。
東宮迷嵐,相識一場,交個朋友嗎?
朋友嗎,少年也笑了,你的朋友是什麼意思。
蕁伸出芊芊素手,握為拳頭,朋友,指的是患難與共,指的是不論天涯海角,都會想到對方,不是相思,是想念,像它們一樣,一個拳頭,才可以爆發出一種駭人的力量。
好,這個朋友我交了。少年沒了雲淡風輕的味道。你是有傷的人,對嗎?
蕁點點頭。
叫我迷嵐吧,我們是一樣的。
也許,我們一樣;也許,我們不一樣。
嵐轉過頭,凝視著蕁看了很久。他道,你和我見過的所有女性不一樣。
蕁沒有說話,只是望著月亮。
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夜,在寧靜中盡生孤寂。
不想聽聽我所說的不一樣在哪裡嗎?
如果我想聽了,我不就和正常的少女一樣了嗎?如果你想說,是不用我問的。不是嗎?
你果然,不一樣。
蕁還是一陣沉默。
星星,一顆一顆的在變,月亮,一點一點在挪移。寂靜的夜,本就是因為寂靜才完美的。
你喜歡這個景嗎?是迷嵐。
喜歡。若蕁還沉浸在這景裡,被迷嵐驚醒。輕聲道,我要回去了。你在這裡,等待……
是的,我在等待初陽的升起。
蕁勾起了不易察覺的笑,眼睛,也在笑。但願我們再見是,一切如初。
蕁喃喃著,迷嵐,這個名字,似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