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便進酒窖來。蔓笙詫異,平時都無人到訪,今日來的人卻不少。一隊侍衛將大批瓦罐等釀酒材料搬運進來後,一個灰衫青面男人進來。
在谷中也待了不少時日,這個曾在自己勘察□時撞到過自己的男人,自己現今已知道了他在谷中的身份……………副谷主,霍峰。 他也沒有得罪過自己,可自己對他的印象卻不佳,和他講的話湊在一起也沒三句整,不知他來酒窖為何事,還帶來這麼多罐壇。
他在自己腰間垂掛的紫囊上流連半餉,才道:“蔓公子,釀的酒真乃佳醇,可就速度太磨,谷主命我多送些罐子來,七日十壇。”客氣一笑:“辛苦蔓公子了。” 話一句都不多講,就差眾人運了已釀的酒離開。
蔓笙望著這整窖的罐壇直髮楞,七日十壇?這釀酒又不是井中打水,打上來就成的。沉一濾二酵四,還要入冰窖兩日,少說也要九日,七日怎麼釀得好,而且還是十壇。
起早貪黑到第六日,才酵上七罈。正午,霍峰親自來檢視過,見少也不語。封裔到底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不過當苦力雖然累了點,總好過當寵侍。
自那晚後,已經好幾日沒見過半夏了,自己忙於酒窖中事不說,還有些怕再次見他,他那樣會不會只是於自己的一個玩笑,並非認真。他若真心,自己又怎配得起,可還是會忍不住地期盼。感覺自己很卑鄙,不管他心裡如何,他總歸是幫了自己很多,而自己卻要這樣瞞著他。
蔓笙心亂如麻,日已西沉,每日送飯的僕役卻一次也沒有來過,自己胃口本也不大,可是一整日未進一粒米,已餓得頭有些犯暈。 正當自己頭暈得厲害時,蔓笙見有人進門來,竟是那個圓眼翹鼻的少年……………繁弱。當然自己是後來才知道他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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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赭羽黑帖 。。。
壁江之上一隻小小畫舫緩緩順江南下。舫,還是那綾綃紅木,人,故是那紅裝瑰媚。容成百部睜眼,江上風藹漪平,一目皆碧。水湄處,白藍相接,秀美如畫,渾然才覺此去是往墨玉谷。
壁江乃通南北最主要水道,由於受容成峰的轄管,商客行船安全,無需顧忌陸路的劫擊盜襲,故運送貴重而又小型器物的商船無需纖船者,多走水路而不行陸路,當然過峰的商船也須付奉一定錢財,容成峰才開壩欄放行。也是這原因,於容成峰,江湖商僚船客在面上無不多客氣一成。
近日,沿著壁江北上過峰的輕便商船劇減,連帶峰中行奉也劇減,峰中雖不缺錢財,但這卻是峰上錢財的主要來源,長此以往怕是要虧待了峰中眾驍武勇士。這減虧多為移運精罕稀巧玉器之商船,稀疏與墨玉谷瓜葛,但這也不至於自己要親往墨玉谷。
容成百部微蹙俊眉,拿起旁邊一黑色拜帖,黑硬如木的皮紙上熠熠金色“封”字狂舞,精美絢麗,貼中並未寫任何禮言奉詞,只夾了一隻赭赤劍羽。
墨玉谷不似容成峰,殿闕秀雅精巧,靈雲善霧相伴,猶如仙府神邸。谷中半環峭壁,密灌參林,樓宇多隱於林蔭之中,谷腹卻坦闊,蝴蝶瓦梅花磚,桃閣檀軒,樸草淳木,極是清淨自然,疑似世外桃源。
入了廳堂又不是這味兒:“工”字大廳,尚且不說寬敞極致,器具都為墨玉所制,正中擺放兩長排墨黑端椅,廳北正首一把墨黑端椅,闊如床,周圈數十隻大火盆燃得白熾如晝,張揚雄氣,竟有些山寨的味道。
容成百部在一側首椅坐定,絹衣羅袖下無繭修美的手半露,慢撫著茶蓋,獨綻的嫣紅,不管在哪兒都是動人心魄。
感受著廳中壓抑的謐黑,邑人緊靠在椅子旁邊,氣不敢大出,站到腿痠背僵時終是忍不住地東張西望了一陣,便嘀咕開來:“公子,即墨把我們丟這兒這麼久,那封裔怎麼還不出來相迎,明明是他送來的邀帖,這會兒怎麼耍姿擺架,倒要咱們來等他了。”
“你有要事大可先回了峰。”容成百部談談回他一句,閉了眼養神。
邑人自知冒失乖乖閉了嘴,這次公子親赴墨玉谷雖也因商船之事,但主要都是為了自己那隻打小死黨…………赤箭!前些日與赤箭斷了聯絡,緊接著又收到封裔的赤羽黑帖。赤箭被扣,自己是輾轉難安。
轉念間,一席人已入廳來:“容成公子久等,封裔愧拜!”
封裔紫黑武裝,襟衽獸首錦紋,背心刺蟒蛟圖,窄領緊袖,爽煞利落。
容成百部未抬頭,手指輕輕一搖,示意不必。
封裔微笑,朗聲:“要請得容成公子親赴,可讓我大費心思。那黑帖商船之劣策,望公子涵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