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他心中留下的,卻是死灰一樣的冷。
他面前這個男人什麼都知道,卻連敷衍都不屑。
他無論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出色,他都無所謂不看在眼裡。
就在葉詢即將徹底遠離他視線的時候,熒惑再控制不住自己,握緊拳頭,一向從容的伏師聲嘶力竭的怒吼了一聲,“如果我做到了又如何!?”
葉詢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只是冷冷丟下一句:“那我佩服你的膽量。熒惑,你真做到了,算你一輩子象個男人一次。”
聽到男人二字的一瞬間,熒惑臉上血色褪盡,他頹然的搖晃一下,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
腦子裡是亂的。
痛苦難過悲傷無助憤怒,各種負面情緒充斥其中,各種記憶紛亂的落下來:小的時候,他晚上做夢害怕,被葉詢抱在懷裡哄的記憶;少年時代,被那個男人手把手教導學習的記憶……
然而末了,什麼都沒剩下,一片空蕩蕩的,只想哭。
眼淚最終落了下來,細細的指甲抓著堅硬的地面,一點點崩裂,鮮血在冰火洞凝結著冰藍火紅的地面上蜿蜒流轉。
“……殺了你……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的……師尊——”
那是,與淚水一同落下的誓言。
“……蕭逐……”慢慢的,從殷紅嘴唇裡吐出那個生死未卜的男人的名字,熒惑忽然又癲狂了一般的狂笑起來。
“蕭逐!”
“蕭逐……”發現自己無意識念著這個名字的一瞬間,葉蘭心對天翻了翻白眼。手裡轉著的毛筆啪茲一聲也在自己身上劃出了一個墨道。
現在是快下午時分,前鋒已經開始接戰,無數的戰報訊息向尚在賓士中的中軍彙集而來,她應該做的是凝神思索眼下情況該怎麼處理好——但是,卻是真的在這一瞬間,想起了他。
自己那如紅衣之鳳一般的愛人。
他現在應該正在冰火洞裡等待治療吧,她想著,忽然就覺得心思渙散了那麼一點。
不行,要振作!她拍拍臉頰,看著目前送來的戰報:符桓絲毫沒有後撤的意思,反而重整軍隊調上中軍,似乎要決一死戰的樣子。
她思索了片刻,腦中一個立體沙盤開始推演,然後葉蘭心笑了笑,吩咐侍從,把她帶來的一具熱氣球準備好,她要離開前線。
侍從大驚,現在情況膠著,即便葉蘭心不諳沙場征伐,大軍有她這個主帥和沒她這個主帥可差別大了去了。
葉蘭心卻嘿嘿一樂,直接拍了拍侍從,跟他說:“嘿,小夥子,告訴你,符桓根本就不想和我們掐,他真想和我們打,早衝上來了,還擺什麼陣形?猛獸敗退的時候,一定要威勢十足的反撲一下才轉身逃跑,它要是立刻夾著尾巴就逃了,一剎那就會被對手咬斷脖子。符桓也是同理。”
而且……符桓怎麼能現在死呢。
他活著,可以牽制元讓和榮陽,總比他死了,元讓一人獨攬大權要好。
那個女人並不容易對付,沒有人比葉蘭心更清楚這一點。
平衡遠比制霸更要重要。
這麼想著,她簡單吩咐了侍從幾句,就上了熱氣球,向冰火洞而去。
——一個時辰後,不出葉蘭心所料,符桓退兵,挾裹燦流雲而去——
塑月蘭心,算無遺策。
當榮陽退兵的時候,冰火洞里正在緊張的為拯救蕭逐的生命做準備。
洞裡所有的童子都被弄去佈置法陣,熒惑監督,連杜笑兒和她的侍女都被臨時抓了公差。
蕭逐受的傷實在太重了,而且是被上古神兵中最兇暴狂戾的龍骨所傷,即便鳳鳴在折斷之前為他抵擋了最致命的攻擊,但是幾乎是全身要害都被龍骨貫穿的情況下,全是靠他一身幾乎世無所及的內力和熒惑符水吊命,到了冰火洞後,被葉詢護住胸口一縷真氣,才延命至此。
這麼重的傷,即便是葉詢也是沒有辦法的。
他雖然沒有辦法治癒蕭逐,卻做得到讓他再多活幾天,救了葉蘭心,解決了前線危機才死。
非常簡單,取出他體內的“迴風”植入蕭逐體內,以“迴風”之能,只要魂魄不曾離體,即便是具腐屍也能救回來。
然後前線危機一解,在葉蘭心又已經懷孕,皇嗣有繼的情況下,蕭逐根本就沒有什麼存在必要。
之後他在冰火洞內佈下法陣,召回“迴風”,就萬事大吉。
沒有“迴風”的這幾天,他只要自己在冰火洞裡小心些,也不至於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