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瞳玥身上帶了傷,腳又崴了,膝蓋也磨破了皮,哪裡還能下得了地?蓮兒和彩錦兩個正要抬她,卻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劉偲給搶了先。
那劉偲繃著一張臉,將瑟縮在床上的泉瞳玥攔腰抱起,也不顧她掙扎,抱到馬車裡安置好,冷著一張臉,一個縱躍就不見了蹤影。
彩錦不明所以,偏頭去看蓮兒,卻見後者一臉淡定,似是早就見怪不怪了。
泉瞳玥此時覺得自己已經沒臉再見人了,將頭埋在臂彎裡,久久不說一句話。
蓮兒見姑娘那副逃避的樣子,長長地嘆了口氣,她憶起昨夜,大太太將她叫到房裡去問話:
“蓮兒,白日裡那位公子是怎麼回事?我看他好像認識你和玥兒。”泉氏一臉狐疑地盯著蓮兒。
“大太太,那名公子名喚劉偲,乃是景彥少爺的同窗,與少爺表姑娘有些來往。”
既然是主子問話,蓮兒自然要老實回答,只是,但凡是不利於她家姑娘的,她是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泉氏聞言一臉訝異:“他是彥京的同窗?怎地我這個做孃的從未聽他提過?”
畢竟她的兒子素來與人交好,時有同窗來懷府拜訪,因此泉氏對懷景彥的同窗,幾乎也算是認了個遍。
蓮兒心知大太太不好糊弄,這便也嚴肅起來:“這劉公子,和景彥少爺的關係不太好,我聽不少人說,兩人經常在學堂裡明裡暗裡較勁兒。”
泉氏聞言,卻是沉思了起來,能跟彥京較勁的,只怕學識方面也是上等。只不過……她見那名少年通身戾氣深重,而當他盯著玥兒看的時候,那眼裡蘊藏的執著令人心驚。
因著這樣攝人的眼神,泉氏昨夜一宿也是沒睡好:她夢見玥兒被一團黑影子捉了去,姑侄兩人再也不得相見……
泉氏被這夢魘嚇醒了之後,未曾再次睡去,一直咳到了天亮……
告別了明心師太等人後,馬車便啟程往回走,回程的路上,泉氏與泉瞳玥兩個,各自沉默地坐在馬車裡頭,那其他的丫頭們見主子不語,自也不敢開口說話,車廂裡,氣氛十分沉悶。
而劉偲則是坐在一匹高頭駿馬上,不遠不近地跟著,其心裡究竟在想寫什麼,也沒人知道。
泉氏靜靜地看著自個兒對面的侄女兒,心裡有些感慨:玥兒是她一手教養長大,當年那個襁褓中的小團兒,如今是越發出落的亭亭玉立、絕色出塵。
這樣的姿容,若是出身在普通人家,那是肯定護不住的,想起昨天那路上驚魂的一幕,她眼睜睜地看到玥兒被賊人一把甩到地上,那種想要撲過去救她,卻又無能為力的難受,一直充斥在泉氏的心間。
若是可以,泉氏真希望玥兒能一直陪著她,最好……最好是就留在懷家。她們一家人,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可憶起昨天那雙充滿陰鶩及戾氣的鷹眸,泉氏蹙起了眉頭,這人,只怕不會放過玥兒……
泉氏思及此,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馬車行了一整個白天,到了暮色漸至的時候,一群早就守在角門的僕婦,見馬車遠遠駛來,自是出門相迎,一眾人簇擁著泉氏正要回院落,那泉氏卻回過頭來對著泉瞳玥道:“玥兒,你如今受了傷,腿腳不便利,姑母託人給婉約書院的山長帶個話,你明日就不要去讀學了,好好兒在家裡歇息幾天,等腿腳好利索了再去吧。”
被幾個粗使嬤嬤抬在椅子上的泉瞳玥聞言,自是忙不迭的應下了。
哪知也就這幾天的功夫,婉約書院裡頭,就傳出了一些關於泉瞳玥的難聽流言。
而這事兒的起因,要從谷韻瀾說起。
卻說這婉約書院裡讀學的姑娘,那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氏族閨秀,因著平素裡的行為、舉動,處處受著“端莊、貞靜”的限制,所以但凡書院裡流傳出個什麼事兒,那都是要津津樂道的說上好些時候,這些個姑娘,一個個的儼然就是八卦好手。
而今天谷韻瀾就跟在燕琳秋與楊敏後面說著一件新鮮事兒。
“秋姐兒,敏姐兒,你們說,這眼瞅著就要到結業獻藝了,各位姐妹都忙著練習呢,玥兒去祭奠個父母,去了五天還不回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實際上燕琳秋與楊敏兩個小姑娘一直就瞧不上谷韻瀾,可礙著懷景彥與泉瞳玥的顏面,每次出去玩,或是逛書齋,遊湖什麼的,這谷韻瀾總也在場。一來二去的,也就熟稔了,再加上谷韻瀾這姑娘,因著自己出身不好,慣是會夾著尾巴討好人,燕、楊兩個雖看不上她,但也維持著過得去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