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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自從沙發旁邊的小櫃子裡拖出急救箱,揭開圍巾脫下外衣,這才抬頭看了看莫匆,又看了看門。用肢體語言表達,意思是,你怎麼還不滾蛋?這麼沒有眼力見兒。

莫匆卻是發誓要將不長眼力見兒進行到底,這會兒別說安捷的眼神了,就是估計安捷化身潑婦破口大罵都轟不走他,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的肩膀,眉頭鎖起來:“怎麼回事?你不是出去見個老朋友麼?誰傷的你?”

安捷嘆了口氣,決定不那麼迂迴,直抒胸臆地用語言表達自己的需求:“擦了一下,消個毒就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看看。”莫匆不由分說地拉住他,小心地撥開被燒了一條大口子的羊毛背心和襯衣。

過近的距離讓安捷徒然僵硬了,皺皺眉,按著莫匆的肩把他推開。

莫匆臉上就差寫了“我很執著,你趕不走我”這幾個字了,安捷自暴自棄地看著這人形麻煩,翻了個白眼。他也不避諱莫匆,就脫下毛背心,把襯衫褪到肩膀以下,拿起棉籤沾著酒精面無表情地擦,低低地說:“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鑑。”

他打算用“敗家講壇”故技重施地把這玩意兒弄走,可是大概這一天事情太多,腦筋不大夠用,說了一句怎麼也接不上下一句。安捷挑起眼睛,正莫匆在一邊站著,表情莫名地有點呆滯,當時心裡就來火了,不耐煩地揮揮手,“滾滾滾,該幹嘛幹嘛去,老子今天懶得跟你廢話,說多少句好自為之,也得讓你當耳旁風。”

“你……你、你沒傷著什麼是吧?”莫匆的聲音悶悶的,居然還有點結巴。

安捷冷笑一聲,心說比上回讓你這小兔崽子下黑手打的可輕多了。

“哦,那就好。”這心思瞬息之間能百變的人突然沒了詞,漢語說了那麼多年,竟然憋不出一句長一點的完整話。

莫匆突然移開目光,遊移著四處亂飄,好像安捷家重新裝修過了似的。一般人脫衣服的時候不會有什麼美感,但是顯然對於莫匆來說,安捷不算是個一般人。現在這傢伙居然若無其事地在他面前脫衣服!雖然沒全脫,可是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才最撩人。

酒精棉和被擦傷的面板,因為消瘦而突出的鎖骨,隱隱的能看出並不明顯但是線條流暢的肌肉……莫匆覺得再不逃掉,鼻子會出些比較丟人的小問題,可是腳步偏偏像是黏在了地板上一樣,只聽得到自己的腦動脈跳動的聲音,思考能力剎那間被轟炸到了平流層以外。

嗯,有的時候,年輕人的火力總是要旺一些。

這算什麼?安捷簡直不把他當男人……好吧,也許就是把他當男人才敢脫的。莫匆心裡湧上無窮大的挫敗感。

代溝的影響是巨大的,安捷現在是無法理解這個在他眼裡抽風成性的倒黴孩子。他決定不去管莫匆,腦子裡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過那些已經被他刻意淡忘的場景,關於李,和那些居心不良的故交們。

印象中的R?李已經面孔模糊了。只剩下一個寬寬的下巴,鷹鉤鼻,以及純黑的眼睛,他是個永遠站在高處的人,別人可以瞻仰,可以憤恨,可是難以超越、甚至企及。而李自己,也太習慣這樣的位置,於是有一天他真的習慣自忖為神,沒想到這樣登峰造極的自己有一天也會從雲間摔落下來。

要是死了也就罷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活著。安捷為了打敗這個人窮盡了心力去了解過他——李絕對不會就這樣罷休,從他走進圈套,並意識到自己再也不出去了那天開始,他的餘生或許就只剩下這麼一件事情,那就是重新壓制住安飲狐,找回他神話一樣的路。

李永遠都這麼任性,他覺得人生是一盤可以悔的棋,只要全部的棋子各就各位。

可是安捷不是安飲狐,安飲狐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桀驁不馴的青年,十年後的安捷,卻只是個心神俱疲,習慣了浪跡天涯和懶散度日的普通男人。所以李要逼著他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年輕時候的身體,逼著他直面故人——而今,逼著他撿回那樣堅忍狠絕的心神。

安捷突然間發現,原來從沙漠開始,這大半年的風雨故事,全都是一場有人暗自操控的陰謀。

每個人都成了R?李的優伶,披著他想看的皮站在慘白的燈光下走過場。這個男人,原來在經歷過刻骨的背叛和生死後,有了更強大的力量。

安捷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思路戛然而止。莫匆不知道什麼時候單膝跪在沙發上,奪過他的棉籤,微微壓住他的肩膀:“你幹什麼?本來不重的一點擦傷,都被你壓出血來了。”

安捷愣愣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