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扮白臉,因此你才告訴艾米的父母是她不想要孩子;因此你才不告訴我你瞞著自己的太太劈腿;你發誓名下的那些信用卡不是你本人的;你發誓案發時在海灘上,但你卻對海灘討厭得要命;你還發誓你婚姻美滿,現在我真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你在開玩笑吧?”
“自從艾米失蹤以來,你一直都在撒謊,讓我很擔心出了什麼事。”
片刻死寂般的沉默。
“瑪戈,你說的這些話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因為如果真是那個意思,那你我之間有些話就沒法說了。”
“還記得小時候你總跟媽媽玩的遊戲嗎,叫作:‘如果我……你還會愛我嗎?’‘如果我摑了瑪戈一掌,你還會愛我嗎? ’‘如果我搶了一家銀行,你還會愛我嗎?’‘如果我殺了一個人,你還會愛我嗎?”
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我的呼吸實在太過急促了。
“我還會愛你。”瑪戈說。
“瑪戈,你真的要我開口說出來嗎?”
她沒有吭聲。
“我沒有殺艾米。”
她還是沒有吭聲。
“你相信我嗎?”我問道。
“我愛你。”
她伸出一隻手擱在我的肩膀上,隨後進了自己的臥室,關上了門。我等著燈光在她屋裡亮起來的一刻,但那間屋卻一直是漆黑一片。
片刻之後,我的手機響起了鈴聲,這一次是那隻亟須處理卻又處理不掉的一次性手機——因為我總是、總是、總是不得不接安迪的電話,“每天一次,尼克,我們得每天通上一次話。”
我意識到自己正在咬牙切齒。
於是我吸了一口氣。
小鎮邊上是一處舊西部要塞的遺蹟,目前也是一家杳無人跡的公園,要塞裡只留下一座兩層樓高的木質瞭望塔,四周環繞著生鏽的鞦韆和蹺蹺板。安迪和我曾經在公園裡密會過一次,在瞭望塔的陰影裡撫摸著彼此。
我駕著母親的老車沿著小鎮繞了三個大圈,以防有人跟蹤。現在出門見面簡直是自尋死路——現在連十點鐘都不到呢,可是什麼時候見面已經不是我說了算了。“我要見你,尼克,就在今天晚上,就現在,要不然的話,我向你發誓我會抓狂。”我駕車到達了要塞,突然間意識到此地是多麼偏僻,也意識到這次見面意味著什麼:安迪仍然願意到一個荒無人煙、黑燈瞎火的地方來見我,我可是對懷孕的太太下了毒手的傢伙啊。我穿過又密又扎人的草叢向瞭望塔走去,已經可以望見木製瞭望塔小小的視窗上映出了她的身影。
“她會毀了你,尼克。”我一邊想,一邊加快了腳步。
一個小時以後,我蜷在自己那個被狗仔隊包圍的家裡等待著。據蘭德說,還不用等到午夜,他們就會得知艾米是否懷孕。電話鈴響了起來,我一把接起來,才發現對方又是“康福山”養老院:我的父親又一次不見了蹤影,院方已經通知了警察。跟往常一樣,如果光聽院方的言辭,彷彿我才是那個惹禍的混賬。“如果再發生這種情況,我們將不得不終止你父親在我院的居留。”聽到養老院的通知,一陣令人作嘔的寒意頓時席捲了我——想想吧,到時候父親會搬進來跟我一起住。這下可好,兩個怨氣沖天、混賬無比的可憐蟲一定能鼓搗出世界上最爛的一部“哥兒倆好”喜劇,影片的結尾一定有人殺了對方,然後親手結果自己的性命。
我擱下電話,一邊放眼從後窗向河面張望,一邊暗自心想“保持鎮定,尼克”,這時我一眼望見船庫旁邊蜷縮著一個人影,剛開始我還以為是一名迷了路的記者,後來卻從那兩隻攥緊的拳頭和一雙端著的肩膀裡看出了些端倪:從“康福山”順著“河間大道”直走大約半小時就可以抵達我家,我的父親不記得我,卻莫名其妙地記得我的住處。
我邁步走進屋外的夜色,一眼看見他在堤岸上晃悠著一條腿,直勾勾地盯著河水,看上去不再像以前那樣渾身泥汙,但身上還有著一股撲鼻的汗味。
“爸爸?你在這裡做什麼?所有人都在擔心你。”
他用一雙深褐色的眼睛望著我,眼神頗為銳利,並不像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一樣呆滯。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那雙眼睛長得渾濁一些,那倒還不會這麼讓人不安。
“是她讓我來,”他厲聲說道,“她讓我來,這是我的房子,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你一路走到這裡來的嗎?”
“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你也許討厭我,但她愛我。”
我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