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鬧了鬼。
可是當季節想到他可以考出32分的歷史成績的時候,她就覺得有點腿軟。還是有點抗拒去相信這是一個聰明的人。
“也許那個收音機真的是鬧了鬼。”
“人家也不想考32分的嘛!”畢小浪盤著長腿坐在桌子上,身體左搖右晃地叫著。
季節突然覺得胃要抽筋。閉著眼睛摸了本厚厚的歷史書朝他砸過去。實在不想看一個一米八二的男生裝可愛,況且他還戴著一頂毛茸茸的帽子。“老孃都沒敢戴這種帽子!”
回過頭去看到顏徊一臉慘白。季節嚇了一跳,問他怎麼了。
他表情有點痛苦,鬆了鬆咬緊的牙齒,說:“我有點想吐……”
畢小浪捂住耳朵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相信的表情說:“壞人!你竟然這樣說人家!”
……嘔……
窗外的天空滿是黑色的雲。很厚很厚的黑色的雲。被狂風吹亂了在天空裡疾走而過。視窗時不時地飛過幾個塑膠袋,或者幾張廢掉的油墨試卷。
聽不到風聲,但是還是可以肯定是很大的風。大到不像冬天的風。
“幾乎要變成夏天的颱風了呢。”畢小浪望著窗外突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亂搞一氣也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的難過吧。季節望著面前這個嬉皮笑臉的男生心裡想。
因為當季節漫不經心地隨口說了句“真不知道你當初怎麼考上松山一中”的時候,季節清楚地看到他那兩道很濃很濃的眉毛皺在了一起,變得更加的濃。然後在漸漸變弱的光線裡暗下去。於是季節也有點不好意思,轉過身去收拾書包。
其實已經放學很久了。季節和顏徊一直坐在教室裡面,等這個因為歷史考試最後一名而接受打掃教室作為懲罰的畢小浪放學。
整個教學樓幾乎人去樓空了。四下安靜得有點不像話。畢小浪彎著腰在掃地,難得地安靜著。不像他。
只有顏徊坐在窗臺那裡,低低地哼著什麼歌曲。聲音低沉得像是浮在昏黃的空氣裡的水。溼漉漉地。粘到頭髮上。
隱約可以聽得出的幾句歌詞是“鉛灰色的大海,是我們的大海,連線著暗藏的世界”,以及“那被喚做戀人的時間,嗯”,“封存在一顆微小的星塵裡,嗯,那是什麼呢”,“嗯,那是什麼呢”。
很奇怪的歌詞,卻被很輕很輕,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唱著。最後一點夕陽的光芒從他身後的窗外緩慢地湧了進來。
冬天的陽光又稀薄又淡,照在身上也沒有溫度。反而會產生更加寒冷的錯覺。
已經不像夏天了呢,可以有漂亮的金黃色陽光在教室裡折射出毛茸茸的光暈來。
關好窗戶,鎖好教室的門,三個人還沒走出校門,就開始下雪了。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三個人並排走著。松山一中是一所在山頂上的學校,寒氣很重。從山腳到山頂沿路都長著茂密的大樹。將整個山覆蓋起來,無數的飛鳥和小獸出沒其中。這也是松山一中最最驕傲的地方,也憑著這一點每年都代表著市裡拿到全省的最佳環境單位。季節剛來的時候簡直覺得走進了一個生態保護區。
天暗得很快。經過學校下山的那一段長滿參天大樹的道路時,幾乎彼此都要看不清面容了。寒冷在黑暗裡迅速地膨脹。
季節拉緊了領口打了個哆嗦。然後聽到身邊那一聲很輕很輕的嘆息。
“可能真的是笨蛋吧,”畢小浪的聲音裡是偽裝出的無所謂,正因為聽得出是偽裝的,所以更加讓人覺得壓在心裡難受,“連那些明明昨天就背好了的題目,今天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呢。”
顏徊拉了一下從肩膀上滑下去的揹包帶子。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表情。
如果有光,如果有螢火,如果有星光突然渺茫地從雲層中出沒。
如果突然這些光都從他髮梢飛過,就可以看到,他那一張悲傷的,悲傷的臉。
因為他聽到身邊那個無所謂的大男生,微微地抽了下鼻子,然後小聲地幾乎聽不見地說了一句:
“真可笑呢,昨天還背到三點。早知道就不背了。不過……也無所謂吧……”
其實怎麼會無所謂呢。畢小浪從小到大就不是這樣的人。
在顏徊的記憶裡,是那個被鄰居嘲笑不會翻跟斗,於是在家一個又一個晚上通宵練倒立練空翻的小孩,最後是整條井池街上最會翻跟斗的人,也因此而把胳膊摔脫了臼,在初一那一年顏徊幫他抄了一個月的筆記。
在顏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