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坐在御書房的椅子上,門外就有小太監過來傳話,說李老丞相和兵部尚書已經在外候著了。
皇帝咳了兩聲便讓他們進來。
李老丞相一向尚禮,自然是不同意用兵鎮壓的。但是現在那一大片地區災民已經有些失去理智了; 除此之外,也毫無他法。
頭疼之際,也只能待日後安撫了。
兵部尚書領旨退下之後,李老丞相就被皇帝留下來。
李老丞相是先帝正平五年的進士。曾外放多年,十幾年來性情耿直,得罪的官員不在少數,就遭受貶官也不下五次。先帝感念其就算在外放州縣也依然兢兢業業,做出了不少功績,又是治世相才,力排眾議封其為相。
李老丞相大子早夭,二子參軍身亡,三子李慶安又是不成器的紈絝,自小與他對著幹。
老丞相以為就算三子不成器了點,好歹不為禍他人。誰知一貫被他看不上的四皇子登基為帝,那孽子就變得更加猖狂起來。光他知道的,就被氣得仰倒了好幾次,就不要說被隱瞞下來的。有幾次險些斷了父子關係,搞得李老丞相三番兩次地要去族長那裡去除了李慶安的族,後來被勸了許久才甩袖而去。
待後來皇帝賜了李慶安的侯爵,有了獨立的侯府,從此父子二人就更是毫無父子情意了。
現在李老丞相府裡就只有二子的遺腹子一個男丁,吃穿教導,親力親為。
而皇帝在位期間,基本上說毫無功績,除了李慶安的歪門邪招,大多都由老丞相操持。如今大譽,即便是遍地的貪腐,但也算安穩。
也因如此,就算先帝駕崩,皇帝也格外優待。就算有幾次李老丞相都指著鼻子罵了,也不見刑罰。
除高石以外,所有的太監宮女都被遣了出去。
一番說道,李老丞相先是一番愕然,但隨後很快就反應過來,笑呵呵地捋了捋鬍子道:“陛下英明!”
皇帝頓了一頓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反倒是高石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李老頭,心想陛下在位二十多年來可沒見你這麼誠心誠意地稱讚陛下,一到立太子就開心地跟什麼似的。心裡是巴不得不是立太子而是退位讓賢吧?
不過皇帝沒開口,他一個宦官也不能僭越。
也不怪老丞相開心地有點失態,只是因為這個訊息實在是太出乎意外了。按照陛下寵愛德妃的那個德性,放縱三皇子放縱地就差點把冠冕上的流蘇扯下來給當腰帶繫了,還有什麼糊塗事幹不出來?加上李慶安那個逆子十來年裡一直給三皇子鋪路,逆子奸臣加上只知享樂不諳世事的三皇子,民怨紛起還遠嗎?
這般好的結果,自然是當得一聲“英明”的。
待到黃昏的時候,皇帝一個人坐在寢殿裡看著窗外的晚霞,突然就笑出了聲。
帝王臣子,夫妻親子,世間大道,大抵如此吧。
——
因第二日便是則寧的生辰,是以前一晚就被皇后叫到湧泉宮用晚膳。
之前每每到則寧生辰的時候,皇后都會給他下一碗長壽麵,今年也依然如此。看著兒子褪去曾經的稚嫩,如今的成熟更加讓皇后欣慰。見則寧放下碗筷,便道:“過了明天,你就十八了。我朝的皇子都是十六入朝便出宮封府,則陵是因為身子不便,而你因投軍北疆此事便暫且擱置了。今下生辰,估計禮部知會你父皇一聲,出宮之事也就會排上議程的。”
則寧點點頭,笑道:“母后不必傷感,宮外府邸與承德殿也不過城牆相隔,兒臣也會常來給您請安的。”
皇后聞言,也笑了笑沒有說話。
宮人們撤下碗碟,則寧便過去扶起皇后,疑道:“說起來,許久不見伺候您的那位女官了。”
皇后抬眼看他,輕輕笑了笑,不在意道:“她呀,最近著了涼,讓她在自己屋子裡歇幾天,前些日子忙,她倒會找時間生病。”
本來也就是則寧無心的一問,聽到這個解釋則寧也沒怎麼多想,便又轉到了其他話題去了。
只是暫時替代新枝的女官不禁然地抖了抖。
皇后邊走邊說:“說起來你又要嫌本宮嘮叨。不用你說,就連本宮都覺得自己催你催得太過了。但是你看,到了你這個年紀的,不說兒女有多少,起碼也都婚配了。有幾個人像你這樣連個親事都沒訂的?”
則寧默了一下,道:“母后還擔心兒臣以後討不到媳婦不成?兒臣堂堂一位皇子,又不是街頭的流浪漢,您說的就好像兒臣就是街市上販賣不出去的白菜蘿蔔似的。”
皇后似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