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大祭司安思達領著一群學生走進門來,趙興望著他們,若有所思的自語:“唯有唯一神才有形而上,這是真理。因為唯一神的存在,才會形成科學理論,否則的話,人們對未知事物總是歸咎於神靈的作用,處處是神靈,則沒有體系。”
趙興說的這句話大家都不懂,而趙興說的這個,恰恰是現代社會認為西方的可怕之處,他們凡事都要尋找一個體系,有了具體的體系,科學實驗就脫離了就事論事的經驗主義,科學規律便容易被發現……
安思達領先向趙興行禮,景教教徒行的禮節類似佛教與基督教的綜合體,他單手做什,虛空畫了一個十字,而後另一手伸上去,做出蓮花火焰的形狀,慈祥的說:“祝福您,我的孩子!”
趙興趕忙站起來回禮:“大牧首,別來無恙?”
安思達點頭:“您的慈悲照耀著陝西大地,這幾年,戰爭遺孤都已經得到了贍養,我今年帶來了這批學生,已不再僅限於戰爭遺孤,還有一些父母因貧病而去世的羔羊,託你的福,他們如今也受到了資助,願主賜福於你,願神的光輝與你同在。”
安思達這是第一次走出陝西,護送一批學生來杭州,接受趙興的面訓,以前,在場的人知道趙興接過蘇軾的傳承,喜歡資助一些因貧病而無法讀書的人,但這不算什麼,因為“養讀書種子”是大宋讀書人的傳統,但趙興竟然陸陸續續資助了陝西所有的戰爭遺孤,不禁讓在場的人肅然起敬,張繹首先站起來:“善事不為人知,離人此一善行,我為陝西百姓拜謝相公厚恩。”
張繹是陝西人,他以一個陝西人的身份鄭重拜謝趙興。原本他是僕人出身,自然知道求學的艱難,因此對趙興這項義舉更加感同身受,但儒學的教義要求人喜怒不形於色,張繹雖然感動的熱淚盈眶,但感謝的話卻說的淡淡然。
宗澤不一樣了,他曾在陝西做過官,做官期間曾聽說有一些富商資助陝西孤兒讀書,以前他沒太理會這件事,如今知道了趙興是其中的主要資助人,他出列鄭重其事的向趙興拱手:“以前我常聽說太尉府中支出龐大,心中常常責怪太尉大人為人驕奢,也常把太尉比之蔡京,今日使之澤錯了,太尉自陝西離任多年,心中還掛念著當地的窮苦百姓,澤不如也,愧甚愧甚!”
安思達站在對面,帶著和煦的微笑寬容的看著大家的談論,這位大牧首現在越來越有神棍氣質了,他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意味,等上面談論完,他一招手:“孩子們,來見一下你們的資助人。”
下面的孩子跪倒了一大片,皆口稱“義父”,趙興臉上學著安思達的慈祥表情,心裡卻在嘀咕:“我也不過是做的比童貫那閹人更進一步,童貫尚且知道資助戰爭遺孤,難道我連他都不如嗎?”
這是一個人文社會,剛才上面那一群高官的談論,各地府學學諭都已經聽到了,他們紛紛私下嘀咕:“我等愧煞為學諭,想起來,平生竟沒有資助一個孤寒人,宗知州尚且知恥,我等若不作為,豈不……”
底下學諭議論紛紛,他們忘了上前與趙興勉勵學生,趙興這時已經帶著那群高官走進那些學子。安思達帶來的人不光是陝西的孤苦學生,還有部分願意到南洋事務局謀生路的府學優秀生,趙興挨個詢問學生的籍貫、姓名,以及他們今後的志向,又拉著鄧御夫的手,向學生介紹:“來來來,各位見一下,這將是我們的航海學校新山長,大名鼎鼎的鄧御夫,有志學習航海的,快到這位鄧英雄面前報到,他可有一肚子的海外故事,等著你們掌握……”
聽到趙興介紹鄧御夫,各地的府學學諭這才回味過來,他們趕緊上前寒暄,詢問學生們的志向,不一會兒,學生們便按志向被學諭瓜分殆盡。稍傾,侍女們奉上冷餐,學生們便一手託著盤子,圍在學諭跟前,跟學諭們交流學問。
要知道,在古代資訊不暢通的時候,這樣的面授對學生們來說意義非同尋常,他們出自陝西鄉間,鄉間的酸秀才能有什麼見識,大多數情況下,學生們不懂的問題,酸秀才們也不懂。而這裡就不同了。
在座的有秦觀這名大才子、大詞人、大戲劇家、大編劇;還有張繹這名程頤學派的大宗師,還有著名的教育家龜山先生楊時,此外,還有曾培育出岳飛的一代名臣宗澤、暢遊海外的著名旅行家、農學家鄧御夫……便是趙興頭上,也加著許多耀眼的光環,他可以算這時代的大經濟學家,大兵法家,百戰百勝的將軍,治理地方的能吏,任那些學生有天大的疑惑,這裡隨便揪出一個人來,都能為他們解答。
聊了一會兒,趙興抽身出來,走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