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德軍、保德軍、火山軍。這幾支軍隊都沒有預先接到通報,他們對這支莫名其妙的軍隊摸不著頭腦,因為這支軍隊是從下游而來,他們急忙發文詢問下游的綏德軍,此時,綏德軍重要軍官已經走空,軍營裡唯獨剩下朝廷派來地幾名太監。
朝廷派來的太監們正不知所措,接到沿線各路府報告的訊息,大驚失色,趕緊頭也不回的向京師狂奔,三月十日,太監們趕回京城,朝廷大臣們接到訊息,也震驚的無以復加。
黃庭堅泰山奔於前而不改色,他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諫議大夫張來仰臉向天,兀自把肥碩的大肚腩錘的山響,劉逵焦灼的翻動著地圖,張商英已經傻了,他坐在椅子上,難以置信的嘟囔:“不會錯的,這一定是趙離人地軍隊,他穿過保德軍,火山軍,這是要去哪裡?”
“遼國!寧邊軍!”劉逵翻了半天地圖,難以置信的吐出這幾個詞:“這條大河唯一通向的目的地就是寧邊軍,按行程計算,他現在已經穿過了寧邊軍,諸位,禍事了,遼國方面該怎麼應付?”
張商英嚴厲地瞪了黃庭堅一眼,黃庭堅聳了聳肩膀,無辜的說:“我不知情!我真不知情!”
張來一拍肚子,笑眯眯地說:“何須驚慌,遼國方面要交涉,也就在這幾日了,等——但我料趙離人既然敢逆河直上,沒準他另有安排。”
王欽若跳了起來,氣急敗壞的嚷嚷:“嚴懲,如此大的事情,怎麼不預先說一聲?”
張商英在黃庭堅那裡沒有尋找到答案,他又嚴厲的望向陝西四路派往京城的使節,鄜延路使節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在張商英的逼視下輕鬆的回答:“自延水鎮發船,行不二十里,黃河開始分流,往西行駛是無定河,往東行駛則是黃河主幹,昔日我鄜延路曾打算沿無定河側擊祥佑軍司,這份方案也是樞密院批准地,我猜測,也許太師看錯了地圖,誤入黃河主幹道。”
張商英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大呼:“他會看錯地圖?趙離人會看錯地圖,當初他下南洋的時候怎麼不看錯地圖,當初他去倭國的時候怎麼不看錯地圖?今日竟在一條河溝裡看錯了地圖,你你你,你走出宣德樓外,到大街上隨便揪一個人問問,看一看京城裡有沒有人相信趙離人會看錯地圖?”
鄜延路使者嬉皮笑臉:“剛才張相公說渠溝裡,張相,不是有一句話嗎—陰溝裡翻船,也許太師這次真的陰溝裡翻了船。”
其餘三路的使者沒有說話,但他們滿臉是憋不住的笑容,張商英還要發怒,監國燕王匆匆趕入殿中,他劈頭就問:“我剛才聽說,趙太師帶領著船隊已經穿過了綏德軍與火山軍,真的假的?”
滿殿的人都不敢回答,翰林周邦彥輕輕的說:“恐怕是真的。”
燕王滿頭汗珠滾滾:“剛才樞密院接到連番報告,說是南洋衙門所屬四獸軍加龍騎兵全部趕到了延水鎮,那麼,趙離人這次是帶齊了南洋衙門的所有軍隊。”
劉逵輕輕搖頭:“也不算所有軍隊,鬼軍現在宮中守衛皇宮,平妖軍在大理,南洋所屬七隻艦隊有五隻已經開往阿拉伯,聽說那裡打的很苦,趙離人已經把除魔、滅妖兩支軍隊派去增援。”
燕王吸了口氣:“也就是說,南洋衙門水軍力量都下了南洋,而陸軍大部分趕往了延水鎮,現在國內只有兩支軍隊,此事遼人知道嗎?”
張商英神經質地叫喊了一聲:“不能讓他們知道……快調北洋衙門的軍隊入京拱衛。”
張來拍了拍肚皮,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後,他輕聲說了一句:“趙離人過去曾經說過,遼人已經腐化得厲害。”
黃庭堅目光一亮,張商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連忙問:“什麼意思?”
張來豎起肥胖的指頭,憨憨的笑著:“軍報上說趙離人三月一日動身,推測行程,他應該在三月五日之前越過寧邊軍,火山軍最後的報告是三月六日,這隻船隊行進得很快,沿途軍隊報告說這批軍隊外面都披著黑色的大氅,頭上戴的不是范陽帽,卻有點類似南洋衙門的鋼盔。
我們現在可以肯定,這支軍隊十有八九是南洋衙門轄下的四獸軍,還有鐵騎軍餘部,火山軍最後報告,說江面上已經見不到船,這支軍隊不知所蹤,也就是說,他們順利的透過了寧邊軍,而遼國方面至今沒有反應。“
張來說完,掃了劉逵一眼,劉逵點頭贊同:“今天是三月十日,真定府、河東路邊境各州縣如果有訊息,早該送到急報了。但現在奇怪的是,遼國方面似乎毫無反應,這支軍隊消失了,他們蹊蹺的出現在黃河江面,又蹊蹺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