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都放在鄴都附近的時候,有一哨兵馬,悄悄地從潞州開往了澤州。
總計只有三千人,其中一大半兒,都是剛剛被收編沒多久的莊丁。領軍的主將韓重贇,是個剛剛籍籍無名的小將,他的左右兩個臂膀,楊光義和寧子明,更是平庸至極。甚至許多綠林好漢和澤州地方豪傑們的耳朵裡,從來就沒聽說過二人。更不認為,三個連寒毛都沒長齊的娃娃,能折騰起多大的風浪來!
韓重贇和楊光義、寧子明三個,倒不覺得自己此番領兵南下,有多重任難負。臨行前,常思曾經親自給他們三人面授機宜,到了澤州地界之後,以懷柔安撫為主。對於肯主動合作的地方豪傑,鄉賢士紳,就海納百川。至於豪傑與鄉賢們以前在地方上所做下的諸多惡行,暫時也儘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留待澤潞兩地的大局完全穩定下來,再慢慢清算不遲。
有了常思的這幾句交待,三人當然不敢多生事端。一路上,完全以拉攏為主,只要莊子、堡寨肯送上食物和清水,並且答應按期補足最近三年所拖欠的賦稅,就過門而不入。只有對方實在冥頑不靈,才會主動發起進攻。即便將莊子攻破了,也很少殺人立威,只是在拖欠的稅賦以外,再令莊主們多繳納一份錢財勞軍而已。
如此一來,此番領兵南下,宣示治權的意味,遠遠大於軍事懲戒。因此,遇到的抵抗非常微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特別是當最初發起抵抗的兩個堡寨,不到半天即宣告失守之後,剩下的田莊堡寨,立刻就變得恭順無比。沒等大軍開到門口,莊主就已經帶著親隨恭迎出五里之外,勞軍的豬羊美酒,每次一送就是十幾大車。
無硬仗可打,行軍宛若郊遊,慢慢地,將士們心裡頭就都起了懈怠之意。特別是騎軍指揮楊光義,終日閒得百無聊賴,無論看到誰都不順眼,巴不得激怒對方,跟自己好好打上一架,以解骨頭之癢。
“實在沒事情做,你不如去操練操練你手下的弟兄。”見不得楊光義這幅疲懶模樣,第一次單獨領兵執行任務的韓重贇找了個機會將他叫到身邊,以商量的口吻說道。“同樣是騎兵,你的第一都還以老兵居多,卻遠不如子明的第二都軍容齊整。此行雖然……”(注1)
“他那是銀樣鑞槍頭,好看不中用。”沒等韓重贇把一句話說完,楊光義立刻將嘴角撇到了耳朵上。“況且騎兵作戰,所憑全是一個野字。如果像步卒一樣,老老實實地結陣,規規矩矩地行軍,野性就全磨光了。見到敵人,還打個什麼仗。直接棄了坐騎,跪在地上等著別人割腦袋便是!”(注2)
這番話根本就是強詞奪理,氣得韓重贇連連皺眉。剛想拉下臉來再說上幾句,楊光義卻將戰馬韁繩一抖,大聲補充,“不信你看那契丹人,什麼時候講究的列陣而戰?那些草原來的蠻夷,幾曾又管過什麼軍紀軍容?可同樣的五百騎兵,大晉朝的和人家契丹的遇上,立刻崩得比干樹葉子遇到大風還快。什麼陣勢,什麼隊形,一剎那就全都忘了個精光!”
注1:都,五代時的臨時軍制,每都小到一兩百人,大到兩三萬人,非常靈活。五代軍制非常混亂,但大體軍制是,節度使帳下分馬步兩軍,軍內再設左右兩廂,廂內再設第一、第二、第幾軍,軍下再設指揮,每個指揮設正副指揮使,管五百人左右。
注2:銀樣鑞槍頭,俗稱銀樣蠟槍頭。鑞,是一種錫鉛合金,光亮柔軟。唐後至宋時,禁止民間擁有槍、槊一類長兵,而普通大戶人家祭祀祖宗時,又需要一些儀仗。所以就用鑞鑄造槍頭,看上去寒光閃閃,卻沒有任何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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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虎雛 (二)
第四章 虎雛 (二)
“你……”韓重贇身體微微一顫,滿肚子的話都被卡在了嗓子眼兒。
契丹人不講究軍容軍紀,作戰時也很少排什麼陣勢。但同樣數量的契丹騎兵遇到中原騎兵,卻可以瞬間將後者摧枯拉朽。
何嘗只是契丹騎兵?即便幽燕騎兵,在同等數量的情況下,也照樣將中原騎兵虐得毫無還手之力。所以每次與遼軍作戰,漢軍都得拿出對手三到四倍兵力才有把握,這一點,他在武英軍時曾經親眼目睹,想否認,都沒有臉面信口胡柴。‘’
但再往前呢?當年的魏搏銀槍軍,當年的後唐黑甲軍,幾曾將契丹騎兵當做過同等對手?李嗣源帶兵三千,就敢迎戰契丹大軍十萬,並且打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