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付完銀子,許步薇出了信驛站。
城西街道不遠有家麵館,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想來是因為做得不錯,在臨川有些名氣,在店鋪門外能看到許多老百姓坐著等候。
許步薇停下來,數了數荷包裡的銀子,緊接著抬腿走了過去。
“小二,來碗紫菜油潑面。”許步薇坐下道。
“好勒,您稍等片刻!”
麵館內人已坐滿,外頭有個簡單的棚子搭在大街上,此處能看到四周的人群,行人如流水,景色繁盛。許步薇神情恍惚,再往前走就是臨川的衙州府。
衙州府……
許步薇目光暗下來。
說起來,幼時她記得,許父與臨川縣令洛家曾是私交。畢竟兩城相鄰,燕州城後便是臨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先前敵軍來襲,臨川城也曾派了不少援軍前來相助,可惜父親不在人世之後,這十多年來,除了一些要事,兩家便鮮少有來往。
這一眼晃過去,竟有將近十年。
“客官,您的面來了。”
小廝端了一碗熱騰騰的紫菜湯麵來到她跟前,許步薇點點頭,問道:“小二,我問你,如今臨川縣中的縣令可還是洛大人任職?”
小二笑了笑。
“您說的是洛展洛大人吧?”
她道:“正是。”
“五年前洛大人就已經不在此處任職了,不過大人如今還在城中,他心繫百姓,這些年也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小二停了半秒,問道,“公子問這個做什麼,您不是我們臨川人?”
大約是瞧著許步薇是大唐人,一身樸素不像商賈,卻沒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許步薇搖搖頭:“我不是臨川人,這幾日剛到此處,想來做一些生意,只是沒想到,短短几年,臨川居然早已變成這般模樣。”
小二跟著附和:“您說的是,眼看日子越發太平,這臨川的福氣可後頭。”
時過境遷,五年之後,洛展不再是臨川的縣令,這裡的人也都不是往日的故人。
許步薇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此時小二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他好意相告道:“公子若是想找洛大人,可去他的府院,就在不遠處。”
許步薇淡笑一聲,沒再繼續問什麼,只道了句:“多謝。”
*
雅間裡,有人點燃馨香。
門窗緊閉,書案上,侍衛手放下劍,屏風之外,一人的身影逐漸浮現出來。
“公子此次趕回荊南,可花了不少腳程,待之後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是。”
侍衛在一旁收拾包袱,替他把雅間的床榻整理乾淨。衛懷胥垂眸,把玩著手中的天青色玉戒,緩緩開口:“回程之事暫時無需著急。”
文琅捉摸不透他話語中的涵義,他撓撓頭,片刻,卻見衛懷胥又說道:“這幾日大唐境內有北秦暗衛出現,你我二人先在臨川,探一探訊息。”
“北秦人……公子是想說那位少年。”侍衛皺眉,有些不解,“可是屬下看他年紀尚小,既不像是大唐的官員,也不像暗衛。會不會只是巧合?”
“巧合……”衛懷胥冷笑一聲,“如若我說此人的能力遠在你之上,你還會覺得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文琅啞口無言。
那日夜裡,二人都清楚看到了打鬥的整個過程,若說她是普通人,卻一有以一當十的能力,這怎麼可能。軍營之中,中級武將尚且未必能夠做到如此。他一個少年,卻在打鬥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把敵人擊退。
一身傲氣卻不懼死。
他殺的那些人,全是北秦暗衛,縱然沒有上天入地的能力,卻也至少能殺人於無形當中。若只是一個鄰家少年人,如何會引得這些人的追殺,除非有什麼秘密,又或者,此人身份絕非一般。
“他的身份,恐怕絕非我們想的那麼簡單。”
侍衛頓了頓,心中有片刻擔憂:“那公子……需不需要屬下找人去跟蹤他,先查清楚此人的身份,好再做打算?”
衛懷胥道:“不必,以他的能力,恐怕還未近身,就已經打草驚蛇了。”
況且,此人於他們而言,並非仇敵。
無端樹敵,恐生事端。
*
天幕慢慢變黑。
街道上的人只增不減,四周點起了燭燈,反而比白日要更熱鬧一些。按照城中的規矩,每日子時便會關閉城門,她必須要在這之前出去,否則就要在城中待上一夜,第二日才能回到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