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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趙無恤這一席話說得趙廣德心馳神往,兩天相處下來,堂兄對他多有照顧,他對無恤本就佩服不已,不自覺地將自己放在了小弟的角色上。趙氏大宗裡的世子之爭,他也有所耳聞,自家父親溫大夫趙羅怕事,所以是中立觀望態度,但趙廣德,卻是傾向於趙無恤上位的。

他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笨,便很上道地拱手一拜道:“堂兄之志大矣,不知有什麼是弟能做的?”

趙無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堂弟,你可願助我一臂之力,讓你的溫地,也能與我同樂?”

趙廣德嚥了下口水:“我……我的溫地?”

一向不受大宗待見的他,總是擔心父親之後,自家的封地會被強橫的家主趙鞅收回,日後無處可去,只能求食於新絳,寄人籬下。如今,趙無恤這句話幾乎等同於日後的承諾:我若為家主,溫地還是你的溫地。趙廣德立刻對這個說法心動不已。

堂兄之領地,有古之民風,堂兄之卒伍,如虎如狼。看著意氣風發的趙無恤,趙廣德的心中也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崇拜。

他垂首低聲說道:“弟願為堂兄效命!”

許下了一個空口畫餅的趙無恤見小胖子如計劃中一般順利入甕,便笑道:“善,大善!詩言,常棣之華,鄂不恚�|,於今之人,莫如兄弟。堂弟且和我到鄉寺去,那邊,還有一味可口的新穎食物等你品嚐呢!”

正說話間,滿頭大汗的穆夏和井也上來向趙無恤見禮,這場蹴鞠賽,倆人最後卻是打了個平手。

一旁看得心癢的田賁有些憤憤然,指著穆夏說道:“你這廝,不是說好這回要贏了他,為我報仇的麼?”

穆夏憨厚地一笑,知道田賁嘴臭,也不以為忤。

“你自己輸了場子,自己去贏回來,指望別人算什麼本事?難道是怕多輸了幾場,就得帶著兵卒去多挑幾回人彘糞汙?”虞喜說罷掩住了口鼻竊笑,彷彿田賁身上有什麼臭味似的。

春秋時期,除了私室內的溺桶外,一般的廁所被稱為“溷”。溷(hun)同時也是豬圈的稱呼,可見豬圈和廁所是相鄰的,所以士大夫在家如廁時,身邊總會有群哼哼作響的黑頭豬。

而成鄉的國人野人則更是隨意,經常到處就地解決。

於是,為了改善鄉里的居住環境,防止汙染水源,滋生疫病,趙無恤在每一里的路旁都開挖了數個“民溷”,供國野民眾使用。民溷周遭以垣牆圍之,垣高八尺,防人偷窺行不軌之事。

而那些牛馬產生的廢物,也尋了一處偏僻角落堆放,進行高溫堆肥、漚肥。過上半月,其肥效便遠遠超過了之前隨意播撒的乾燥糞肥、秸稈綠肥。

而各兩間玩耍蹴鞠,因為無恤禁止他們賭鬥幣帛,眾兩司馬就私下改成了輸家要受罰,大比分輸了的,就得帶著兵卒去挑糞肥田。田賁那一兩經常一敗塗地,於是就成了民溷常客,被虞喜這麼一數落,他的臉色頓時也紅了起來了,口中抱怨手下的鄉卒們不會玩蹴鞠,拖累了技藝高超的自己。

此言一出,他卻被趙無恤當場罵了一通。

無恤斥責道:“有句話叫做一將無能,受累三軍!你好好想想,為什麼你蹴鞠技藝冠絕全鄉,可你的兩卻屢次戰敗?”

田賁垂著頭,訥訥無言,看那樣子,自個是悟不出來什麼。

趙無恤知道,他這人就是得經常罵一通,才能管用,於是繼續語重心長地說道:“其緣由就是,你驃勇有餘,但對士卒太為惡劣苛刻,又散漫無紀律,所以配合無當。現在輸在了蹴鞠場上,只需要去糞池邊挑幾擔穢物,可日後在戰陣上敗了,輸掉的就是你的首級,還有你手下兵卒們性命!”

惡少年有些吃驚,沒想到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你平日得多和井學一學,他那一兩隻是野人氓隸中選拔出的更卒,身份卑微,不以勇猛著稱,卻因為配合得當,所以屢屢可以取勝!”

田賁羞愧難當,口中應諾,而井被誇了一通,卻沒什麼得意之色,只是低頭自謙。

羊舌戎,穆夏,虞喜等人也拱手受教。

王孫期默默地聽著無恤此言,不由得暗暗點頭,心道君子知兵御眾之法又更進一步了。

這一會功夫,觀看蹴鞠的里胥、國人們也圍攏了過來,因為無恤方歸,便紛紛說這兩天菽豆成熟,要去採摘來獻予君子,請他品嚐。

正如詩經所言:“中原有菽,小民採之”。菽,也就是後世的大豆,遍佈諸夏,位列五穀之一。

目前菽的吃法,一是蒸成菽飯,能嚼到你嘴巴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