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顫抖地伸出手，拂去木羽眼角的淚水：“冥草給我的幻境中，你也不安分地惹我生氣，卻總是喊我枯木老爹，我知道自己奢望太多了，你怎麼可能喊我老爹呢？要是讓你知道，你肯定又要嘲笑個不停。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枯木老爹，這也只是我想想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木羽他自己看到的幻境是什麼，木羽的出現讓他死寂的心變得不平凡，其實他一直都希望有一個孩子，和愛的人一起把孩子撫養長大。

他的幻境中木羽真的成為了他兒子，無論他與冷冰雪在一起還是和苗語嫣在一起，木羽都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圍在他身邊沒大沒小地開玩笑，他喜歡那種感覺，喜歡木羽喊他“枯木老爹”的聲音。

但是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因為木羽的性格和他迥然相反。樂觀的孩子應該有一個樂觀的父親，而不是孤僻脾氣暴躁的他。

木羽的心像是被誰撞擊了一下，困擾許久的心結忽然開啟。在枯木手中的匕首刺入木羽身體的時候，木羽心裡空空的，當時他甚至懷疑枯木從來沒有把他當回事，可是現在木羽明白自己錯了。

枯木當時刺的，是他的兒子！

“我不會嘲笑你，我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父親看待。我以為你不在乎我，一直不敢提出來，我和你有同樣的顧慮，但是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我的枯木老爹，我發誓！”木羽把頭埋進了枯木的臂彎中。

那一聲“枯木老爹”是那麼簡單，純粹，卻帶著真摯的情感。這是一個簡單的稱呼，但是因為各自的性格使然而從未喊出口，直到今日。

木羽被冥草的生氣和死氣包裹的過程中，枯木在陣法守了將近一個月，一步也不曾離開過。他害怕木羽出半點差池，他害怕木羽再也醒不來，因為裡面被危險環繞的，是他心目中的兒子！

“不管你是安慰我也好，還是真心也罷，這聲老爹我就收下了。可能你和所有人一樣都認為我沒什麼用，和你師父不是一個層次的。但是你從來都沒見我真正出過手，這塊血玉墨晶被我刻下了陣法，它會讓你看到你一無是處的枯木老爹是如何利用陣術以金丹期的修為滅殺分神期的人的，可惜沒有成功，你不要笑話老爹。”

枯木掙扎地把血玉墨晶放到了木羽手上，他收了木羽為徒，可是走出去在所有人眼裡他都是被嘲笑的那個，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因為真神徒弟才得到許多好處，所有人都在抬高劍影塵風而在貶低他，所有人都認為他作為木羽的師父是名不副實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把他當成一個笑話……

他本來對這一切都無所謂，因為他不在乎外人的目光。但是木羽一直在維護他的尊嚴，幫他說話，保護他不被人欺辱。久而久之，他心裡也很不甘心，他想在木羽面前證明一把自己並非一無是處，不是那個沾了真神徒弟光的枯木長青。

他想在木羽面前表現一次。

想在兒子面前表現一次。

於是他利用血玉墨晶記錄下瞭如何運用陣術滅殺天不待的情景，他想讓木羽知道，他枯木長青，是有資格做木羽的師父的！更有資格當木羽的枯木老爹！

但是他還是失敗了，三重宮的人偷襲了他，讓他最後一點願望都沒能實現，他兒子看不到老爹發神威的樣子，也許他真的只能永遠當一個一無是處的枯木老爹了。

“我從來都沒有認為你一無是處，也不會笑話你，因為——因為——”木羽擦了擦眼淚，“因為身為兒子是永遠都不會去嘲笑父親的。”

木羽從小就沒有父母，他覺得有父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把枯木當成了自己的父親，所以從來都不會嫌棄父親實力低微，因為曾經枯木老爹在許多人面前保護他，如今也該是他保護枯木老爹了。

即便枯木老爹修為很低，可是木羽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嘲笑枯木老爹，因為他連保護枯木老爹的能力都沒有！

枯木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你說的這麼話中，我就喜歡這一句。”

陰暗的烏雲終於被閃電撕裂，雨水從裂口傾瀉而下，落在人世間，敲打著世間萬物，沙沙作響。

“我希望你學習陣術，但是風浩塵不讓你學，這件事就看你自己的意願吧，我的陣術比風浩塵要厲害，這是我唯一自豪的地方，我還是希望你能學會我所有的陣術，可惜不能親自教導你了。我死後，把我的屍體帶給雪兒，生不能和她在一起，死後便陪在她身邊吧，我對不起她……”

枯木緩緩地伸出沾滿鮮血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木羽的後腦勺，他以前就喜歡這樣找木羽出氣。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