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堂課,東門先生講了禮記中的一小篇,說得是人具有喜怒哀樂,以及感情上的衝動,常常因為於外的事物而造成心中的感受,而音樂則能作為這些感受的表露。
又說,所以人作樂是為了什麼,又以曲抒發等等……
我在底下聽,可只把東門先生柔柔的聲音給聽進去,那內容……唔,越聽眼皮都快打起架來了。
偷偷地打了個呵欠,我往旁邊的李易謙瞄了一眼,他坐得直直,很專注的樣子。他聽課一向很認真的,可我覺得,好像上到東門先生的課時,又特別認真一點兒。
對了,他也時常去找東門先生問事兒……
我迷迷糊糊的想,直到胳膊被推了下,才回過神來。周圍吵吵嚷嚷的,似乎是課上完了。
「上完課啦?」我說,忍不住再打了個呵欠。
李易謙點頭,冷淡的問道:「你睡了一堂課?」
「沒那麼多──」我說,瞅著他的臉色,不禁小了點兒聲:「……頂多半堂課而已。」
李易謙像是嘆了口氣,才道:「……東門先生說,補考訂在後日,內容就與上次考得一樣。」
我愣愣點頭,不禁又問:「那這樣……有比較好寫麼?」
「你要能一樣都寫糟了,那就真的挺厲害的。」李易謙說著,站了起來,手上拿了一本書,「我要去找東門先生,你去書室吧。」
我才讓他前面那句弄得發悶,跟著又聽後面……一時有點兒不明白,為什麼要去書室啊?我又不想……正要對他說時,他人已經走開了。
算了……
不理他,我把東西收了一收,就往書庫去了。
走到一半,忽地瞧見一人由前頭旁側的屋裡走出,我怔了一下,也忘了規矩,連忙開口喊了句先生。
傅寧抒聽見,停下腳步轉過身,我急忙的跑過去,他微皺了下眉,卻語氣平淡的說了句廊下不要奔跑。
我喘了口氣才點頭,又等不及的去翻開書箱,拿出早上寫得字帖,「想給先生看看……」
傅寧抒接過去瞧了下,便看了我一眼,微微笑道:「哦,過了?不是不想考試麼?」
我點著頭,也不知怎地……心裡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腆著臉色對他說:「先生,文先生說……這就是我的字。」想了想又說:「那這樣也很划算……考試也沒什麼的,若考壞了就算了。」
傅寧抒笑了下,「你不會考壞的。」說著,他慢慢的把手裡的字帖給摺好,遞還給我,「收好。」
我拿過,小心的收進書箱。
「你後面沒課了?」傅寧抒問著,就動起腳步。
我跟了上去,「沒了,我要去書庫那兒。」
他點點頭,忽又道:「我暫時沒想好考什麼,晚上再告訴你。」
「好。」我忙道,卻又不禁奇怪……難道他本來沒想考試麼?可是每個先生都有出卷子,他可以不出麼?
而且這個成績……
再過五日就中秋了,成績也該有了吧。雖然考差了可以補考,所以想回家裡過節的學生也不用太擔心,只是……不知有多人要補考呢?
「先生……」我忍不住開口,「先生知道有多少人要補考麼?」
他開口,只是道:「你很擔心麼?」
「沒有……」我立即說:「我知道肯定有我。」
「……」他看了我一眼。
我不禁有點兒發窘,囁嚅道:「那個……我有很多都考不好,所以……」
「哪些過了?」他打斷問道。
我想了想,數著指頭:「文先生的,算學……唔……」其實好像不用數的,我放下手,有點兒頹喪,「文學還不知道……」
他默然一陣,才再出聲:「文學考什麼?」
「寫一篇日誌。」
「……」
我連忙說:「我記得,我沒把先生寫進去的……」
他看來一眼,像是嘆氣的道:「……大約你這一門也是過不了。」
「咦?為什麼?」我瞪大眼睛,席先生都還沒公佈呢。
「快些準備補考吧。」他沒回答,這麼說著,手往我頭上敲了下:「本書院還沒人補考沒過的,你可不要變成了那第一個。」
我捂了捂腦袋,不禁有點兒悶,咕噥道:「才不會呢!」
「總之,這次好好準備吧。」他說著,往我看來:「補考通常不會太難,一般都是考先前考過的……」
我懵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