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說一句話，趙塵母親的身體就抖一下，彷彿那些話都化作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插進她的心裡。

白微看著她的樣子，卻沒有停下，反而加重了語氣，“這樣的人還敢自稱才子？我看他根本就是個衣冠禽獸，一個豬狗不如的傢伙！”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准你誣陷我兒子！”趙塵母親猛地從地上爬起來，伸長雙手朝白微撲過去。

“啊。”趙塵母親輕呼一聲，再次倒在地上，她的背後，白彥收回右手，剛才正是他在一瞬間封住了趙塵母親的穴道。

白微走過去，蹲在趙塵母親的面前，“他自己都親口承認了，你還說我誣陷他？那就只能說明他沒有說實話，而是想幫兇手頂罪。看來那個兇手對他來說很重要。杭州城外的那座山神廟，荒廢多時，人跡罕至，可兇手不僅知道趙塵和琴韻會在那匯合，還連迷煙都準備好了。當時那個約定的地點只有你、趙塵和琴韻知道。趙夫人，你告訴我，趙塵究竟是想替誰隱瞞？”

“沒錯！琴韻是我殺的！我才是殺人兇手！”趙塵母親大喊道，淚水滑落臉頰。

“砰”，是琴韻聽見她的話，猛地撐在琴面上站起，“你說什麼？是你……”

“是！殺你的人是我，不是我兒子！”趙塵母親尖聲叫道，“他那麼愛你，怎麼會捨得殺你？！可是你知道你是什麼身份嗎？你不過就是個娼妓！我兒子才華橫溢，前途無量，難道要因為你自毀前程，受人奚落？可是無論我怎麼勸他，他都不聽。從小到大，我說什麼他都會照做，但就是因為你，他第一次跟我頂嘴。你們誰做過母親？你們誰能明白一個母親的苦心？在這個世界上，最愛我兒子的人，是我，不是你！既然他不聽我勸，那好，就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替他剷除妨礙他的人！那天我去找你，趙塵根本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看著你進了山神廟之後，就用迷煙迷暈了你，然後用鐵絲把你勒死。但我知道，如果讓趙塵知道你死了的話，他肯定也活不下去的。所以我從你頭上取了一根髮簪，拿回家給他，告訴他我已經和你約好，只要他能考中功名，我就讓你們成親。他看到你的髮簪信以為真，我便連夜把他送走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兒子，就算再來一次，我也會那麼做的。都是你不好，是你勾引我兒子，如今你還敢殺了他，是你害死了他！”

琴韻不再回答她的話，神情木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嘴唇微微顫抖，奪眶而出的眼淚滴落在琴絃上。

“趙夫人，你錯了。”白微輕輕地搖著頭，“害死趙塵的人不是琴韻，而是你。”

“你胡說！明明是這個狐狸精殺了我兒子，你居然說是我害死我兒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普天之下，只有我是真心愛著我兒子的！”

白微悲憫地看著她，“看來你還是不明白。如果不是你要拆散他們兩個，心狠手辣地殺了琴韻，琴韻又怎麼會化作厲鬼回來報仇？趙塵那麼聰明，他一聽就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他為了保護你，才會說他是兇手。你口口聲聲說你是為了你兒子好，但你可曾真正明白你兒子想要的是什麼。就因為你這霸道而自私的愛，生生毀了你兒子的幸福，甚至還讓他喪了命。”

白微的話猶如五雷轟頂，讓趙母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茫然地看著四周，似乎還不敢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白微，你別再說了。”卻是琴韻開了口，淚痕猶在的臉上展開一個悽美的笑容，“趙塵是我親手殺死的，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我想你們可能也想知道孫俞的死因。我殺了趙塵之後，有一天去玉硯街買東西，不料卻被一個人叫住，問我是不是趙塵的娘子。沒錯，那個人就是孫俞。我自然沒有承認，而且迅速離開了。沒想到，他居然找到了晴雪館，還約我去鐘樓見面，說是知道了我的秘密，如果我不去赴約，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官府。我為了不讓官府注意到晴雪館，便同意見面。想不到那晚到了鐘樓，孫俞居然要挾我讓我做他的女人。我故意問他都知道了些什麼，卻原來他什麼都不知道，只以為我是嫌棄趙塵窮，為了攀龍附鳳擺脫他，所以將他殺了。哼，像他這種色迷心竅的人，根本就是死有餘辜。我殺了孫俞後，本想去趙塵房間把孫俞說的那幅畫找出來，可惜沒有找到，一時憤怒，便放火燒了太學。”

聽她一一將事實真相說出來，白微心中突然覺得一陣不安，琴韻她這樣似乎大有交代遺言的意思。

“琴韻你……”

可還沒等她說出話來，琴韻已經朝她嫣然一笑，一掌劈向面前的古琴！

60　絃音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