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鬍子聞言又是一飲而盡,我不露聲色又倒了一杯,“風兒這幾日一直蒙梅姨、羅叔照顧,心中感激的很,這杯酒還請羅叔笑納。”
羅鬍子端起來,又是一滴不剩。
我急忙又給他滿上,小樣的,喝不死你!
“風兒將來……”
“風兒,”鳳姨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我的話,“過來歇會吧。”
算你點正,鳳姨攔著,我今個就不跟你計較了,我們來日方長。
我剛落座,羅鬍子那邊就開始大聲咳嗽起來,我低頭一看,他面前的杯子又是空的,剛剛滿上的一杯酒怕是又被他幹了,梅姨急急為他垂著後背,神色關切,雪影無奈地看向我,搖搖頭,前去查探。
我身子不自覺地向後退了退,我不是玩過火了吧……
“梅姨……”梅姨轉過頭,我伸手遞上梨汁,“這個可以解酒……”
鳳姨接過梨汁遞給梅姨,羅鬍子緩緩喝了下去,倒是不咳嗽了,鳳姨拉著我的手,悄悄嗔道,“你呀,說你什麼好。”
我攀在她胳臂上,厚顏無恥,“自然是說我好了。”
鳳姨拍著我的頭,滿眼寵溺。
容老闆無愧與鳳姨相交多年,對她的喜好頗為熟絡,夾的菜都是鳳姨素日喜歡的,兩人眉眼間的默契,非尋常姐妹可比。
我見時候差不多了,向雪影遞了個眼色,吹響一聲唿哨,大廳的燈火霎時熄滅,只餘幾盞小燈。
門外有低低的呼聲,然卻很快靜了下來。
燕子廳的紙窗被我推開,斑斕的光影下,曼萱登臺了。
這妮子的颱風一向很好,微微幾步,已是全場的焦點。
曠遠的簫音起調,渺渺的琴音相伴,琴簫和鳴,恍如天籟,空靈的笛音從身後緩緩響起,月下美人翩翩起舞。
對面的小窗開了一條小縫,碧奴的身影隱在黑暗中,一雙眸子卻是清亮無雙,我向著她微微點了一個頭,她看向樓下正在翩翩起舞的曼萱,嘴角顯出個不易覺察的笑容,想是憶起了舊時往事,當初她的一支蹁躚荷花舞也如曼萱般魅惑人心。突然她的面上一驚,閃身縮排內室,窗子隨之緊緊關上,我向左右雅間打量了半天,卻未瞧出什麼不妥,只得作罷,尋思著宴飲結束再去問問。
席上,容老闆已現醉意,鳳姨臉上也微微紅了,羅鬍子早就醉得一塌糊塗,梅姨一直照顧羅鬍子,倒是清醒的很。
我看向雪影,他的臉上也是紅紅的,卻不是因為醉酒,他根本沒喝兩口,應是吹笛子累的。
我撫了撫自己的額頭,也是熱熱的,昨夜著涼,今日又忙了一天,竟把自己累病了。
《秋湖月夜》將近尾聲,曼萱又羞羞答答說著要為大家清唱一曲。
大廳的公子少爺樂開了嘴巴,唿哨鼓掌不絕於耳,我心中思量起來,今日是怎麼了,往日藏著掖著死不露面的花魁姑娘,今日自己蹦了出來,跳舞不說,竟還要唱歌,莫非今日是店慶XX週年?
我們的曼萱姑娘真的是真人不露相啊,我怎麼在花魁大賽時沒發現她這唱歌的天賦呢?
她的聲音細膩而又飄渺,毫無澀感,仿若戀人在身邊低低耳語,即使是清唱也讓產生了震撼人心的效果。
及至曲閉,曼萱緩緩下臺,眾人才想起鼓掌,掌聲呼嘯而來,震徹鳳笙閣。
我含笑飲了一口酒,只怕明日曼萱又要風靡連州城了,對她,真不是是幸還是不幸。
待我回過神,卻見容老闆竟然在燕子廳中翩翩起舞,但見她長鬢如雲衣似霧,腳步輕盈,有如驚鴻,口中還輕輕哼著不知名的歌兒。
羅鬍子喝的半醉,起身舞起了長拳,梅姨上去攔著他,倒被他帶著也動了起來,不細看,還真以為是雙人共舞。
鳳姨坐在一邊,不斷鼓著掌,笑容爬滿了整張臉。
我為這熱烈所感,腦袋一昏,向一邊愣著的雪影調笑道,“來,給爺來段歡快的!”
輕快的笛音若牧童的歡唱飄滿整間燕子廳,我腳步輕踏,加入到他們之中,隨著心情,隨著音樂,舞著手臂,轉著圈,長長的裙襬飄揚起來,恍惚間竟有種在草原上縱情奔跑的錯覺。
無意撇了一眼雪影,素來沉穩淡定的他竟然也站了起來,唇邊的笛子不斷變換音節,卻是更加歡快起來。
連州城內,鳳笙閣裡,燕子廳中,我們暫時忘卻了一切,只在笛音中盡情舞動著……
鳳姨的臉上始終掛著笑,手卻是放在了心口,我頓下腳步,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