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人,怎麼能一整天不相見呢?
韓孺子笑著搖搖頭,繼續看公文,直到再也看不下去,才起身離去,但是留下命令,如果東海王那邊有新訊息,立刻轉告他,不可耽誤。
皇帝居住的小院裡還殘留著許多喜慶色彩,人卻不多,與趙若素一塊回晉城的泥鰍,正在院子裡興高采烈地與金垂朵的丫環聊天,介紹自己的新名字“晁鯨”。
如果早看到這名丫環,韓孺子當時就會猜出真相,可昨天的成親儀式他沒怎麼參與,根本注意不到丫環。
“我就知道。”丫環在匈奴人那邊待了一陣,更不講禮節,看著皇帝不停地笑。
“你叫蜻蜓?”韓孺子問。
“呵呵,陛下還記得我呀。”
“當然記得。”韓孺子微笑道,“你為什麼還穿匈奴人的衣裳?沒人給你新衣嗎?”
“過幾天就走了,換來換去太麻煩。”
“走?”韓孺子很驚訝,因為蜻蜓所謂的“走”顯然不是回京。
蜻蜓捂嘴,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向皇帝直搖頭。
“我終歸是匈奴人。”金垂朵不知何時走到了門口。
第三百五十七章 膽大包天的車騎將軍
中司監劉介沒料到自己與車騎將軍鄧粹的關係這麼好。
身為皇帝的近臣,劉介到哪都會受到禮遇,對諂媚之徒早已司空見慣,可是沒有一個人像鄧粹這樣,既熱情又隨意,不只有自下而上的奉承,更有多年相交才能培養出來的親密無間。
鄧粹曾經下令,非得是皇帝本人叩關,而且經他認可之後,才能開門放行,這是一句狠話,執行得沒有那麼嚴格,一聽說是中司監親來傳旨,關卡很快放行。半路上,鄧粹親率眾多將領前來迎接,一路上旗幟招展、酒宴豐盛,人還沒到營地,劉介等人已經醉得東倒西歪。
劉介一點都不笨,很快就明白過來,鄧粹這是做給楚軍將領看的,年輕的車騎將軍威望不足,全靠著狐假虎威,才能統率如此龐大的一支楚軍。
劉介就是“老虎”從遠處伸過來的一隻利爪,鄧粹要好好利用,劉介也只能好好配合,但是打心眼裡不太喜歡這種不同尋常的做法。
鄧粹已經將遼東收復得差不多,匈奴人和扶餘國人逃得無影無蹤,所以他就勢宣佈停戰。
“我等的就是這個。”鄧粹拍拍身邊劉介的肩膀,將他當成皇帝與聖旨的象徵,“來得非常及時,可以說是正正好好。”鄧粹向廳內的眾將眨了一下眼睛,引來一片大笑,“陛下神機妙算,一切都在陛下的預料之中!”
於是鄧粹東征的做法,更像是皇帝親自授意的妙計了,就連鄧粹之前的拒絕停戰,也像是他與皇帝給匈奴人演的一出雙簧戲。
劉介沒辦法,只能微笑著點頭,心裡卻覺得柴悅那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將,鄧粹則是投機取巧,外加一點運氣,回去之後一定要提醒皇帝,此人不可重用。
鄧粹不在乎太監心裡想什麼,幾杯酒下肚,開始跟劉介稱兄道弟,甚至敢開幾句隱諱的玩笑。
等到劉介快要忍受不下去,鄧粹也醉得迷迷糊糊,兀自抓住中司監的一隻胳膊不放。
車騎將軍人雖豪爽,酒量卻是一般,眾將對此都有了解,因此陸續告退,劉介幾次要走,卻都無法脫身。
大廳裡沒剩下多少人,鄧粹突然一個激靈,猛地坐直,好像大夢初醒,茫然地看著劉介,“我剛才睡著了?”
劉介笑著點點頭,順勢推開鄧粹的手,準備告辭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他就要回去向皇帝覆命。
“劉公明天就要回去了吧?”
“是啊,皇命在身,不敢久留。”
“對對,陛下還等著回信呢。”鄧粹用醉酒者特有的兇狠目光盯著中司監,“劉公回去,能幫我給陛下帶句話嗎?”
“當然。”劉介保持微笑,大廳裡一名軍官正帶著數名士兵收拾酒席,他得給車騎將軍留足面子,誰讓現在是非常時期呢?
鄧粹抬高了聲音,“謝謝,太感謝了,劉公就是……”鄧粹比劃了幾下,沒想出合適的詞,接著道:“請劉公轉告陛下,不要再等了。”
“不要再等什麼?”劉介一頭霧水。
“陛下原先只有一位皇后,現在娶了匈奴公主,反正一個也是娶,兩個也是娶,多多益善,起碼湊足三宮六院……”
“鄧將軍,你究竟想說什麼?”劉介必須問個明白。
“我妹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