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猛獁下方的一個麻衣少年,喝道:“狗崽子,還不快去?”長鞭呼卷,“啪”地一聲抽劈在他的身上。
那少年陡然一震,仆倒在地。麻衣迸裂,血絲飛揚,傷痕累累的背脊上又多了一道血痕。他踉蹌起身,腳下鐵鐐叮噹作響,驀地抬起頭,憤怒地瞪著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大怒,喝道:“找死!”揮臂甩舞,當頭又是重重一鞭。
少年閃也不閃,“啪嗒!”一聲,頭顱彷彿被劈裂開來,鮮血汩汩湧出,瞬間流了滿臉,雙眼卻依舊怨毒地瞪著紫衣少年,直欲噴出火來。
紫衣少年被他盯得微起寒意,怒極反笑:“哈哈,狗崽子,我瞧你是想和這些麋鹿做伴吧?孤家成全你!”劈頭蓋臉又是一陣猛抽。
眾騎兵齊聲歡呼,面帶微笑地圍觀。在他們眼中,這少年奴隸與麋鹿毫無兩樣。
麻衣少年被打得渾身鮮血淋漓,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下,卻始終一言不發。雙目滿是悲憤與仇恨,惡狠狠地瞪著紫衣少年,眨也不眨。彷彿一隻走投無路的猛獸,凌厲的殺意讓眾人都有些不寒而慄。
“住手!”白衣少女瞧不下去了,俏臉雪白,低聲嬌叱。那聲音清柔婉轉,就象是山泉出澗,細雨敲荷,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紫衣少年驀地頓住長鞭,驚訝地望向少女,揚眉哈哈笑道:“怎麼?我責罰這狗崽奴隸,妹子心疼了?”猛地凝聚全身力氣,重重一鞭。
黑光爆舞,“噼啦”地一聲脆響,鞭子抽在麻衣少年的臉頰上。
少年正楞楞地望著白衣少女,猝不及防,哼也未哼,當即飛摔出丈餘。臉上、肩上皮肉翻卷,白花花的骨頭露了出來,痛徹心肺。饒是他堅強勇悍,也忍不住蜷作一團,簌簌顫抖。
白衣少女雙靨嫣紅,嗔道:“別再打啦!”翻身躍落,朝那麻衣少年奔去。
白衣少年放勳叫道:“姐姐!”遲疑了剎那,也跳下獸騎,緊隨其後。
紫衣少年星目中突然燃燒起興奮而又陰鬱的火焰,咬牙笑道:“尹祁公主不是從不求人麼?怎地今天為了這條野狗破例?”驀地驅獸急衝,搶在少女之前,狂風暴雨似的朝少年鞭打。
尹祁公主裙裳翩翩,行雲流水似的從赤炎猛獁前掠過,擋在麻衣少年的身前。
紫衣少年吃了一驚,急忙拐臂收手,但為時已晚。
“僕!”眾人驚呼聲中,那長鞭凌空飛舞,餘勢未衰,不偏不倚地抽在公主的右臂上。
公主春蔥似的手指陡然一顫,素袖撕裂,雪白滑膩的手臂驀地出現一道深痕,鮮血淋漓,火辣辣地燒灼入心。她吃驚地抬頭望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紫衣少年,蹙眉想要說什麼,突然一陣頭昏眼花,坐倒在地。
猛獁驚吼,前掌踢舞,重重地踏落在她的身旁,塵土飛揚。
“姐姐!”放勳飛奔而至,又驚又急,“吃”地一聲,撕下一角衣帛,將她右臂包紮起來。
那麻衣少年艱難翻起身,呆呆地望著少女,心中空洞、茫然、迷惑。過了半晌,眼圈突然一紅,抑制了許久的淚水奪眶而出。熱淚劃過臉頰,與鮮血混雜交融,象火焰似的燒得他刺骨灼痛。
這一剎那,他冰封的內心突然迸裂了,他看見陽光在藍天雲層中晃動,如此耀眼;盛夏的暖風吹拂著平原,長草海浪似的洶湧拂動。
他忽然感到一絲久違的溫暖,感到渾身撕裂般的疼痛。心猛烈地抽搐,淚水洶湧地流著,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哭不出聲……
眾騎兵神色尷尬,紛紛望向箭神公逢蒙。逢蒙面無表情,淡淡道:“護送公主回宮,傳喚御醫神巫。”眾人領命,分頭而去。
紫衣少年驚愕、後悔的神情一閃而過,猛地轉頭望向兀自怔怔坐地的麻衣少年,厲聲喝道:“把這小狗崽子亂箭射死,剁碎了喂南山的野豬!”
眾將轟然得令。
號角高亢,鼓聲密集,群獸怒吼嘶鳴。
四名騎兵駕獸狂奔,繩索交錯飛舞,將麻衣少年四肢緊緊捆縛,“呼”地一聲,當空拉起,重重摔落在地,隨著四騎急速拖動。
天旋地轉,草石霍霍撲面。少年不住地翻滾、滑動,頭破血流,接連骨折,四肢百骸彷彿都要寸寸斷碎開來。
他咬著牙,強忍劇痛,幾次險些暈迷。突聽幾聲呼喝,四肢一緊,再度憑空飛起,摔落在草叢之中。
戰鼓咚咚,號角激越,眾人如雷吶喊。
少年掙扎著爬起身來,陽光刺眼,景物模糊,鮮血不斷地淌過眉睫,四周血紅一片。暖風拂面,長草搖